妈妈，你在哪里呢？

五岁的小女孩安浅歌抱着小熊维尼抱枕，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她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睫毛长长的，栗色微微卷曲的头发分成两股，搭落在肩头。浅歌生性乖巧，长得也乖巧。苍白的小脸上流露出一股病态的美感。

小熊维尼抱枕很大，至少对于浅歌来说是这样，因为抱枕跟浅歌三分之二一样大，浅歌抱起来很费力。但是越大的东西对于浅歌来说更有安全感。

浅歌的意识中很少有妈妈的影子，自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爸爸就一直没有向自己提起过妈妈。可是，浅歌知道，她是有妈妈的。因为在小的时候，她常常听到一个温柔的嗓音，给自己讲一个里面有蝴蝶的故事。

那个故事自己也已经淡忘了。但是她记得，在那个故事中，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在冬天飞舞。很美，很美。

“安安！安安你在哪里？”林管家叫道。

浅歌听到呼唤，呆呆地回过头，抱紧了些维尼抱枕。漂亮的眼睛散乱无光。浅歌慌张地丢下抱枕，跑出冰冷的房子。地上很冰，所以在浅歌的心目中，爸爸的房子是没有温度的。

浅歌跑出了屋，小脚被石子儿扎得生疼。浅歌咬住下唇，忍住不哭。她不想让林管家找到自己。很排斥那个地方，真的很排斥。虽然爸爸阿姨对自己都很好。

浅歌如玉的脚上拉出几条细细的血痕，灰扑扑的，令人看了心疼。

“安安，安安？快出来，不要让阿姨担心。安安！”

安浅歌蜷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浑身颤抖。

“糟了，那孩子不会……”林管家蹙起眉头，担忧地往前面看了看。

“管家！”一位女仆唤道，“快点准备晚餐，耽搁了怎么办？先生的胃病被你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不得好了！”

“可是小姐……”

“小姐什么呀！这个小姐分明就是个疯子！是先生重要还是小姐重要？这房子难不成还是那位疯子小姐的？”

“是，来了。”

疯子？我是疯子吗？浅歌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疯子。我果然是不被需要的吗？那些人对我的笑脸，都是假象吗？

浅歌突然想起了妈妈，轻轻开口唱起了幼儿园昨天教的“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啊——啊——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声音算不上天籁，却也清新动听，沁人心脾。

不知道是谁先喊起一声：“着火啦！着火啦！”

接着就是纷纷逃窜的骚动。

她站起来，双眼无神，一步一步地走向红色的火光。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林管家一眼就看到了像着了魔般走向死亡的安浅歌。林管家焦急地跑过去，拉过安浅歌，捧住安浅歌的脸，道：“浅歌，你不要命啦！你再走下去，会死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