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华灯初上
马车车队缓缓的从秦淮城中穿过,大街小巷,舞榭歌台,高楼林立,好不热闹,今日虽说是楚列王的寿辰,而寿宴是在秦淮河畔举行的,但是能去到河边的大多是非富即贵的,
所以参加不上的,只好在城内热闹了,所以城内的主街上,也都是张灯结彩。
进城后,项雁发现她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逐渐变凉, 项雁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能说点什么。
他只是麻木的驾着马车,
她笑着安抚他。
马车车队终于缓缓行驶到了河边,进了城刘长风才知道自己这趟镖原来就是给楚列王的寿礼,到了人来人往格外热闹的秦淮河边,找到了交接核对礼单的人,刘长风才暗自长长输了一口气,
开始忙着叫帮里的人开始卸货。
负责交接核对各处礼单的是一个中年微微发福的男子,是楚列王王府的管家,叫陈富,跟着楚列王已经几十年了,算是楚列王身边的心腹了,今日来为楚列王祝寿送贺礼的各方势力不计其数,
之所以陈富亲自来核对这份礼单,但不是因为那些稀世珍宝,而是来核对今晚的活祭,陈富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红衣女子,不觉的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女子啊,可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个在车上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女子,已经从车上下来,这些日子已经见识过女子绝世容颜的镖局的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陈富也不禁赞叹了一声,秦淮八艳与眼前女子相比,也要稍逊一筹
女子调整了呼吸,和挂在脸上的笑容,刚要大步向前,女子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用力抓住,她知道是谁。
女子转过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和一块手绢:“ 给你,我要去过好日子了,这些以后就用不到,你也赶紧找个好姑娘成家的了。” 说完还笑了笑。
项雁没有去接,手依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臂 :“ 你能不能不去。 ”
女子听了先是把手里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项雁的怀里, 然后目光直视着项雁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我只是一个歌妓,能去哪里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一个镖局的小镖师决定的,
而是坐在高位上的楚列王决定的。”
说完女子用力甩开了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那边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刘长风也赶忙过来,一把抓住还要上前的项雁,低声说 “ 项雁,你要干什么。 ”
项雁完全没有估计自己帮主对自己说的话,对着女子大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
女子侧回头,冲着项雁笑了, “ 忘了我吧 ” ,说完便不再回头,管家刘富在前面引路,还有两名王府亲兵紧紧跟随。
刘长风紧紧抓住项雁,红色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长风镖局镖局众人也算是松了口气,刘长风心情也不错,帮里上上下下今夜放一夜假,一人还给发十两银子。
楚寻叫雨南把马车给了附近一个酒家托管,拍了拍项雁的肩膀,谈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喝酒去吧。
项雁跟着楚寻找了一个酒楼,楚寻点了几个下酒菜,又要了几壶酒,便去如厕了一下,再回来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项雁就这样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穿过了一条条大街小巷, 经过一条小巷时,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出现在项雁面前,项雁完全没有在意,正要闪神走过,这个黑衣人开口了,声音虚无:“
你知道她去楚列王那里是干什么去了?”
已经走到兜帽男人的肩测的项雁骤然停住脚步,扭头盯着这个男人,声音沙哑: “她去干嘛了?”
“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楚列王的寿辰。”
“ 那你知道楚列王的寿辰有一个特殊的仪式嘛?”
兜冒男人话音刚落,目光无神的项雁一瞬间浑身颤抖,双目充血,双拳紧握。
之后又突然紧闭上眼睛,
脑海中,这一路以来场景依依浮现。
你让我忘记你 。
我以为你是去享荣华富贵 ,我以为你是去伴王侯之侧。
所以我最后松开了手,
所以我没再坚持,
但是我没有想过你是去死。
再睁开眼睛,眼神里已经再没有困苦迷茫,淡淡的笑了。
刚要迈步的时候,一旁带兜冒的男人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药瓶,分别放在左右手,看向项雁:“ 别这么急着死,好好想想也许有好多事情没有想清楚,我左手这个药瓶里有粒药丸叫忘情丹,
吃完之后,你再不会记住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而且我会赠你黄金百两,送你一个论样貌和才学都不输她的美人,你无需给我任何回报。”
话音刚落,项雁就伸出手接过药瓶,一瞬间,那张被兜冒遮住阴影下模糊的脸出现一丝难被人察觉的失望,但是他并没有骗项雁,他说的话他都会一律兑现。
再一秒,项雁把握在手里的药瓶摔向小巷内的墙上,药瓶应声碎裂,药丸滚落在地上,兜冒男子看到这一幕,看到价值连城的药丸滚落在地上,完全没有在意,也丝毫没有生气,
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张口问到:“ 为什么,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接受我的建议。”
项雁看着阴影中那双眼睛笑着说:“ 所以我娘小时候一直说我没脑子,说我笨,但是都笨了一辈子了,改也改不了了。”
话刚说完,带兜冒的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的很肆意同时伸开了右手的那个药瓶 , “ 那我就送你去死吧,我右手这个药瓶里,也有一粒药丸,不知名字,数百年前丹药师所炼,世间仅存三粒。”
说到这男子又笑了,“ 你的武道境界也会水涨船高,你的执念越强,你的境界就会越高,但是吃了就会死,神仙都救不好。”
项雁毫不犹豫的接过药瓶,很真诚的说了句:“ 多谢。 ” 转身便走。
兜冒男子看着这个离去的背影,问了句 “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
项雁没有回头:“ 既然我要死了,你是谁都没关系,无论出于某种目的来帮我或是一时兴起你要帮我,都没有关系,我都要感谢你,但是仅仅只能是感谢而已,因为将死之人没法报恩 。”
项雁的背后传来兜冒男子的笑声,笑的肆意妄为。
走出小巷,项雁来到了一家铁匠店,店里已经关门,但是店主是个年龄已经很高的老者,因为年事已高,腿脚也已经不太好使了,所以晚上就没法跟着店里的徒弟们去河边凑热闹,
更别说跟几个也喜欢混混江湖的几个学徒去城门那一睹天下第四的风采了,只能搬把椅子在店铺外面乘乘凉,听听河边的热闹劲。
这时老者看到走过来一个小伙子,问他买一杆枪,店已经打烊了,老人一开始不想理他,但是不知为何有一种不想拒绝的感觉,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眼神里有一种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到过的情感。
老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人说:“ 好一点的,店里只剩下一把花枪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项雁点了点头,老人起身走入店里,过了一会,从店里果真拿着一把花枪出来了。
项雁接过老人手里的花枪,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直接递给了老人。
老人赶忙摇头,“ 一杆花枪而已,用不了这么多的。” 从中拿了几文钱,便把钱袋递还给了项雁。
项雁没有再坚持,接过了钱袋,塞进怀里,向老人躬身道谢。
没在等老人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往秦淮河那个方向走去,老人看着这个越走越远的身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去干嘛,但是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的直觉告诉他,
今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这个年轻人而发生。
铁匠铺房檐上,兜冒男子正蹲在这,看着那个背影,旁边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兜冒男人身侧,单腿跪地问道:“ 宗主,你真的把那个药丸给了这个镖局的小镖师?”
兜冒男子看着项雁的身影说到:“ 为什么不呢?”
“ 可是...... ”跪在一旁的黑衣人刚想开口说话,便感受到一阵杀气扑面而来,赶紧闭上嘴,以头触地,豆大的汗珠顺额头滴下。
兜冒男子没有再管跪在一旁的黑衣人,只是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
一个人,一杆花枪。
秦淮河畔,迷蒙的细雨掩盖不了秦淮河畔的张灯结彩热闹喧哗。
有人要过寿宴,有人来要他死。
一个是大楚王爷,一个是镖局小镖师。
这一夜,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