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醉饮
第六十六章
领取四十家法棍,纵不至筋断骨折,至少也要皮开肉绽,而明日原本该做什么就还要做什么……
这惩罚简直可说已经是严苛之极,完全没有半点人情味,尤其眼前这三人,还是李然血缘极近的堂兄弟!但李然就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语气清淡,眼神平和。
似乎他处置的不是自己的堂兄弟,甚至不是三个人,而是处置了三条可有可无的狗……
但李峰三人却是如蒙大赦,连连道谢,仿佛这惩罚是多么的法外施恩,多么的微不足道。
“恩,夏落天…呵呵……”李然轻柔的一笑,淡然道:“去吧。”听到这两个字,三人才敢挪动一下身,异常乖巧、顺从的走了出去,每个人脸上居然尽是一脸的庆幸万分的模样!
“来人。”
李然轻轻拍了拍手,瞬时有两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躬身听令。“恩,细细的调查一下,此次夏落天究竟是凭什么能够赢钱?而迷幻剂又是什么原因没有起作用?还有,,是否是意外……但夏落天却仍然不该有机会赢的……,以上这几件事,一旦调查清楚,立即回来报告给我知道。”
他说话依然是轻柔淡然,似乎就连说话也不愿意多花半分的力气。
“是!”
两名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还未转身,就见一个青衣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来到李然面前十来步的地方,轻轻的放缓了步,极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却把脸憋得通红。
这才控制着粗重的呼吸,来到李然面前:“禀公,唐家老侯爷唐万里带着唐大公,和百多号人马,正一路疾驰,气势汹汹地向我李家而来。”
“哦?倒打一下?”李然轻轻挑了挑眉毛,轻声道:“不意连唐源竟都有这等心思算计?看来之前的某些计划,必须做出调整了……
呵呵……,恩,去告诉李振他们,唐老爷一会问起来,就…….如此如此…….回答。另:家法立即执行!等打到一半的时候,再带唐老爷去问话。”
一名黑衣人领命而去。李然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突然转身,问道:“唐老爷这次带来的从人之,有没有我们一直注意的人?”
“有!”那青衣汉没有丝毫犹豫,“有三个。”“三个…….足够了;”李然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仰头看看天上乌云滚滚,原本和煦的秋风又多参杂了丝丝凉意,微喟一声,低不可闻的自语道:“要下雨了,而现在唐家精锐尽出,倒…或者是个不错的机会。”
抬头,眼神第一次有了一丝慎重,语声稍见急促:“立即通知秦虎,趁此唐家空虚的机会,将我之前提过的那东西取出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机会只此一次!”说着抬头看看天色,道:“告诉他,他有一下午的时间来运作!”
“告诉他,让他动用一直没有出现的那几个人,无论成与不成,不准留下半点痕迹!”“是!”另一名黑衣人如飞而去。
“你去吧,我知道了,这次你……做的不错。”李然温的看着青衣汉,慢慢说道。青衣汉顿时一阵激动,抱拳道:“多谢公,属下告退。”
仿佛那一声“不错”已经是一个至高的赞誉!李然面色依旧平和如水,微微颔首,青衣汉低着头倒退了十步之外,才转过身去,大步行出;直至此时,辛苦憋下的一口浊气才敢长的吐了出来。
在这位公爷面前,他竟然连大声喘气也是不敢的!“来人,立即知会现在在宫与陛下议事的祖父大人,告诉他老人家,唐万里带着很多高手来李家了,但无须烦恼,来者固然不善,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万事皆有利弊,就看能否把握得住。”
李然淡淡的笑着,满头黑发在风轻轻扬起。暗影处,一人答应一声,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人已经疾奔而去。
“这次虽然跑了夏落天,让夏家能够侥幸置身事外,不过,若是让唐老侯爷让孟家去狠狠地大闹一次,必然会将孟家逼得狼狈不堪…….
若是此时,祖父大人再加以运作……让孟、唐两家彻底成仇,便可将孟家彻底的拉过来,甚至是收服……
夏家三代孙只有夏落天一个后人,要对付决计不难;惟有那独孤家,可现在却还不得动,亦不能动……”
李然微微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掌,修长的手指洁白细致,干燥整洁;似乎怕惊扰了面前牡丹花树的安静,轻柔的摘下一片,低头温柔的看着手的绿:“不过就算这样,倒也是……很不错的,至少很有趣。”
远远的蹄声如雷,已经到了大门前。李然轻轻玩味的一笑,眉梢一扬,道:“打开门,以最隆重的礼节迎接唐老侯爷!”
说完这句话,突然修长的手指一弹,身上黄光一闪,手的绿带着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飞了出去,无声无息的嵌入了面前的牡丹花树树干……
就在绿出手的这一刻,天上突然闪出一道闪电,乌云滚滚,已经来到了头顶上。狂风呼的刮了起来。闪电闪现的那一刻,李然白袍在狂风然荡起,挺拔的身形似乎动了一动,然后一闪,整个人仿佛直接从院消失了……
夏落天急匆匆的回到自己房间,来不及检查战利品,关上门窗盘膝而坐。今天一天,夏落天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有好几次感觉到脑海里的那翻滚不一的白色雾气有异动的现象,但回到了家里反而没有了这种感觉,让夏落天大为诧异。
但静下心来,细细的运功一遍,却又没发觉什么异常。不由得大惑不解——难道,是外力的因素?还有一点让夏落天大惑不解的是,当自己不运功的时候,每每在无意识之脑海的白色雾气便会冲出来,顺着夏落天的经脉自行绕转一周然后回归。
而这样的时刻,也是那白色雾气出来的最多的时候,对君邪身体的好处也就越大。但当夏落天全心全意的运功的时候,脑海的白雾却只是一丝一丝的出现,随同夏落天练出的劲流在经脉游走,效果反而不如那种自动涌出的时候。
夏落天不明白的第三点就是,九天十地古经,看这名字和诡异的来头,这门功法自然是非常了不起的!可自己自从练出气感之后,经脉之内的劲流始终就是那么一丝丝一发发,夏落天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让它壮大哪怕一点点!
虽然这一点点确实坚韧之极,用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质量足够,可是数量就始终差一些。就对比而言,若是前世的灵力在经脉有手指那么粗,那么现在的劲流大约只有一根头发丝般粗细;差距无疑是非常巨大的,几乎没有可比性!但从质量上来讲,若前世的灵力是麻绳的话,那么现在的劲流起码也是传说之没有任何宝刀利剑能够损伤的天蚕丝,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两者同样没有可比性!这股气流虽然纤细,却可说坚韧不拔。
只是夏落天还不是很满足,因为现在的这股气流只是自己刚刚入门,根本发挥不出多大的功效,若是赌赌博作作弊,弄几个小动作,或者足以神不知鬼不觉,但若是说到举刀拔剑与人豁命相斗,则是万万不够用的!
就算是天蚕丝,一根天蚕丝确实可以支撑两百斤的重量,颇为难能可贵,但是君邪依然想拥有一百根甚至一千根一万根天蚕丝凝成的最坚韧的绳作为自己的灵力!
所以,要想让这丝气流彻底的壮大起来,充满自己的经脉而不是这样空荡荡的一条丝的存在,夏落天感到自己还有太长太长的路要走!但现在却也有一样好处,就是若是用来暗算的话,却真正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夏落天闭上眼睛,细细的考虑着自己身体里这种特异的劲流的用处,慢慢的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李家,唐万里老爷气势汹汹的大举到来,却是如同一拳头打进了棉花堆里,李家长孙李然热情接待,礼数之周到,态度之亲热,让唐老爷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实在挑不出半点毛病;纵然有心发火,但在李然亲切沉静的笑容之下,却又发不出来,可是憋在心里却又憋得难受,喝了口茶水,将茶杯重重的一放,一个上好的茶杯顿时裂成了八瓣。
李然笑得依旧然温柔,微笑道:“来人,速速为老侯爷再奉上一碗盖茶;”说到这里,突然口气稍有放重了一些:“之前怎的如此怠慢,还不快将我爷爷房的极品寒烟茶取来,记得听爷爷说过,唐老侯爷最喜欢喝的,就是这极品寒烟茶。”
说着再度放低了姿态,一脸歉然的看着唐万里老爷:“老侯爷,晚辈擅自替您做主,尚请不要在意,若是晚辈说的有甚疏漏,您老人家立即指出来,我立即让下人去换。”
唐老爷瞪了瞪眼,张了张嘴,正如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吭哧了半天,才道:“将李峰李振他们三个小畜生给老夫叫出来,老夫有话要问他们。”
李然面显难色:“老侯爷要指点晚辈,自是他们三人的福气,只是老侯爷来的不巧,这三个人犯了错误,目前正接受家法惩戒,能否请侯爷略移贵步,待此三人受过家法之后,再聆听侯爷教诲……”
唐家人闻言顿时就是一怔。一众人鱼贯来到李家戒律堂,看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李峰三人,唐老爷顿时满腔怒火散了一半。
只是问了几句,但一听说,此事却是孟家主使,而且还是孟海洲对唐源的未婚妻早有垂涎之意,而李振三人之所以受罚,大抵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缘故,唐老爷对李家的怨气瞬时消了一大半,但对孟家的怒火却又熊熊的燃烧起来,愈发暴跳如雷了。
匆匆的打个招呼,唐老爷带着人马立即飞身上马,向孟家赶了过去。李然殷勤的亲自送出府门,连声道歉招待不周,一揖到地,殷殷话别;看着唐老爷的骑队滚滚而去。
直起身来,李然脸上露出一丝飘忽的优雅笑容,惟眼神之飞快的掠过一丝异样的阴寒,随即消失;提起白袍,李然依然是慢的入府,动作洒逸,不带半点烟火气息…….
天色呼的阴暗了下来,突然一声闷雷,刷刷的下起雨来,雨势越下越大,渐渐天地连成了一片。李然的脚步突然停止,出身的看了一会天上的雨幕,轻声笑了笑,摇了摇头,低语道:“看来唐老侯爷要在孟家多呆一会了……呵呵呵……”
托着香腮,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眼神已然有些迷蒙。夏落天结束了自己的练功,站起身来,来到她身后,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惊叫一声,转过头来,手足无措的站起来,低头道:“少爷。”
“在想什么?”夏落天走到旁边的椅上,坐了下来,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看着面前的小萝莉;小姑娘长得粉嫩嫩的特招人喜欢,君邪每次均是忍不住逗弄她一下,正因为如此,眼见这小可人满腹心事,就忍不住要关心一下。
“我…我在想,再过几天就是金秋节了……”眼神有些弱兮兮的,“记得三年前,金秋节的时候,我岁,还在与父亲母亲一起,那时候……我好快活…很幸福…爸爸、妈妈….”
嗒嗒两声,两滴大大的泪水滚落下来,落在地上,后边的话再也接不下去了。“那现在你的父亲又身在何方呢?”夏落天刚刚问出这一句,便从记忆将这件事情翻了出来,的父亲是夏家麾下直属的小队长,跟随夏落天的父亲出征,从此就没有回来;的母亲亦因为思念亡夫,积劳成疾,终于一病不起,临终前将送到了夏府,请求夏家照顾一二,现在已经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想起夏落天那小原来对可是非打即骂,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而这个可怜的女孩一直默默忍受着,夏落天心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怜惜,轻叹了一声,伸手抚抚她的头发,却没说话。
听到金秋节三个字,算算日期,这才醒觉到,马上就要到秋节了。感受着夏落天在轻轻抚弄自己的头发,出奇的柔顺,没有做声,心却感到了夏落天对自己的怜惜和由衷的歉意,顿时一阵温暖,就像一个离家的小妹妹突然遇到了自己的大哥哥,心房一阵柔软,一阵亲切。
突然间似乎感觉到,这个原本经常打骂自己的纨绔公,此刻居然好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般,这种变化,很是突兀,也很是奇异。
不由将小小的身躯向着夏落天的身体靠了靠,感到夏落天身体的温暖,突然感觉窗外的漫天风雨与自己再没有了半点关系。
良久,夏落天揉了揉的一头秀发,道:“好好休息一会,最好睡一觉吧,我出去一下。”“少爷,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到哪里去?”有些不解,关心的道:“淋的病了可怎么好?我为您准备雨具吧!”
“不会有事的。”夏落天淡淡的笑着,脸上依旧是漠然,随手抓起一个斗笠,戴在头上,推开门,颀长的身形便没入了漫天风雨……
身后的满脸满眼的担心,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少爷此刻的心,竟是充满了痛苦,难言的苦闷……
同样感受到了夏落天内心的不平静,脑海的秩序钟白气大涨,滴溜溜的高速转动起来,白色的雾气随着夏落天翻腾的气血,在经脉快速游走,似乎要抚平夏落天心的不快、烦闷。
雨滴啪啪的打在斗笠上,夏落天快步从侧门离开了夏家,漫步走在大街上,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行人此刻也已因瓢泼大雨的突然降临而完全不见了,两边的店铺却堆满了避雨的人群。
不时的有一阵阵的笑声或者是咒骂声传出来。四周的喧嚷与天地间的大雨似乎融成了一片,夏落天孤身漫步在鱼,看着雨点形成从天到地的巨大幕布,再啪啪的打在斗笠上,君邪由衷的从心底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孤单。
纵然自己曾经是天下间最强的混沌魔神又如何?!就算自己有莫大机缘超越死亡,穿越到异界又如何?!即使获得了神秘莫测的秩序钟、更有机会修炼神秘的“九天十地古经”又能如何!
自己始终是天地之间的沧海一粟,渺小、孤单、寂寞……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独怆然而涕下。”夏落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首诗真应该自己来写,身在这个世界,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雨愈显浓稠,地面上水花四溅,雨雾朦胧而起,整个天地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不真实,朦朦胧胧,连身周的正在瓢泼的大雨似乎也突然没有了声音……
夏落天突然感觉到身周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存在了,整个茫茫天地之间,只得自己一人漫步在漫天风雨……
夏落天突然感觉到自己就仿佛是一只幽灵,或者根本就是在梦游,脚步重重的踩在雨水里,踩出的声音,却似乎距离自己无比的遥远,这种无根的浮萍的感觉,让夏落天这位曾经的冷血的混沌魔神,也不由得感到了自己的脆弱和无力。
前方突然一暗,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出了大街,走到了一个窄小的胡同里。
雨幕,一杆酒招如同死板板的咸鱼,被竹竿斜斜的挑出来,垂直的挂着,里面传来一阵阵酒香。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消愁唯有酒!夏落天犹豫了一下,便举步走进了酒店。小店里人很少,只得四五张桌,却全都是空着,如此大雨天,酒店的生意自然萧条,更何况是如此偏僻的小店,惟小店的角落里,另有一人也戴着遮住脸面的斗笠,默默的坐着,默默地自斟自饮。
既象是在自得其乐,却又更象是孤独寂寞。夏落天随意要了两个小菜,一坛酒,便也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独据一桌,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
大雨,小店,一人。这一杯,敬我前世杀过的人!不好意思,你们注定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一饮而尽!这一杯,敬我今生即将要杀的人,不好意思,你们注定要在我手上终结了!
干杯!这一杯,敬兄弟姐妹们,祝你们杀人顺利,早日收手,平安喜乐,安度余生。这一杯,敬……
夏落天旁若无人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虽似无声无息,却将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叹息,所有的孤单,都用一杯杯的酒灌了下去。
小店的酒水自然并不出色,甚至有些清淡如水,作为喝惯了上等美酒的 夏落天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入口!
但夏落天此刻心却并没有觉得酒好不好,实际上,现在就是给他瑶池仙酿,他也是喝不出多少滋味。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味道,只是苦涩,只是酸涩,只是怅惘……
在这个陌生的天地之间,软弱,放纵,只此一次!从今以后,就是苍天之路,就是铁血之路!从今以后,就是用异世的如山骨骸,如海鲜血,成就我苍天的盖世名声!
又是一杯下肚,夏落天依旧感觉不到半丝醉意,只是一杯一杯的倾倒下去,倾倒下去……
夏落天却不知道,他这种怪异的行径,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是异样的格格不入,似乎茫茫天地之间,他一个人自成一体,与苍天大地、漫天风雨彻底的隔绝了开来..,
那种遗世而的孤独,淡看风云的洒脱,孤独寂寞的超然,在他的身上完美的溶成一体。惟有这一刻,夏落天还是夏落天,那个神秘的混沌魔神,而非是今世夏落天!
旁边角落里那名唯一的酒客,在夏落天进来的时候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而已,此刻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旁若无人,举杯痛饮,潇洒落寞,气度超尘,大非寻常人物,不由得大为好奇。
夏落天已不知自己喝过了多少杯酒,几近机械地再度举起酒杯,正要把这一杯一饮而尽,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道:“这位兄台好酒量,此刻雨大风狂,此间只得你我二人,难得有缘相聚,不如共饮一番如何?”
夏落天抬头一看,旁边的客人已经将斗笠拿了下来,露出一张方正威严的面孔,不怒自威;目光却是温润如水,正含笑看着自己。
夏落天哈哈一笑,伸手将头上斗笠摘下,随手挂在身后,笑道:“秋风秋雨愁煞人,能在这小店相遇,也算有缘,共饮一番有何不可?请!”
那人想不到夏落天如此年轻,不由一怔,笑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令小二再上了几个菜,两坛酒;然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在君邪对面坐下。
笑问道:“京城之,如此风华的年轻人倒还真是少见,但不知小兄弟是哪位名家之后?”“名家之后?”夏落天嗤的笑了一声,不屑的道:“世间浮萍本无名,游戏人间君莫问!难道在兄台眼里,非得是名家之后才能有所谓的卓然风采?”
“哦?呵呵,果然是我失言了。且自罚一杯!”年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洒脱。夏落天看他脸面,早知此人定然非寻常之辈,只看他眉宇之间的富贵逼人之气,一举一动的潇洒自然,纵横捭阖,小店里外几股精神力量来回探测,看来是这人的侍卫保镖之流。
便知此人乃是一个长期身居高位的人物。见他居然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坦承错误,甚或含笑自罚,不由得对他稍稍改观。
觉得如此人物,同桌喝一次酒倒也不算是辱没了自己。“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那人一杯酒下肚,看着夏落天问道。夏落天的淡然潇洒,让此人对君邪的身份实在是很感兴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只需喝酒喝得痛快,便是你我最大来意。|/\/\|酒后各分西东,彼此也未必挂念,名字大抵是个记号,忆之何幸,失之何伤?”夏落天依然沉浸在自己略有些悲愁的情绪里,当然不会报出夏落天本名,可若是说出夏落天三个字,天知道这位仁兄会不会冒着大雨狼狈而逃?
毕竟京都纨绔之名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世间浮萍本无名,游戏人间君莫问!游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年人念了一遍,不禁耸然动容。
“好句,当真是好句!没想到小兄弟年纪如此之轻,却出口成章,便算是饱学之士也未必能及,在下失礼了。”说着看着君邪,笑得很是畅快:“小兄弟言之有理,是我世俗了,愿再罚一杯!”夏落天急忙止住:“你左一杯右一杯,我可还一杯没下肚呢,不会就是为了找个由头多喝我的酒吧?”
那人一怔,朗声大笑,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此酒虽无名,但也算是上好的酒了,有劲,辛辣,这才是男儿汉所喝的酒!不错不错,为了此酒,就算是找个名目,也要多喝一杯的。”
“这酒?也算好酒?”夏落天嗤之以鼻,“我说兄台,只怕是你没有喝过什么好酒?像这样的酒,只不过是偶尔碰上了,更没别的酒选择,才喝一点而已,若是这酒都算得上是好酒,那么天底下的好酒岂不是太多了?”
那人眼睛一亮,道:“宋老三这酒店虽说是不大,但这酒在京城却是大大有名,好酒者无不神往,今日若不是下雨,此间早已高朋满座!也因为如此,今日才能得以痛饮此酒。正是你我的运气!要知道宋老三每天只卖二十坛酒,午市十坛,晚市十坛,当真是多一坛也不肯卖的!小兄弟这话若是让宋老三听到,只怕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哈哈哈……你这人不错,在我这么郁闷的时候,竟然能把我逗笑了!”夏落天本不想笑,但此刻却觉得有些压抑不住:“真是太好笑了,这样的淡酒,竟也限量供应?本少爷以前喝过的最次的酒,只怕都要比这酒强过百倍!”
这话到不是吹牛,概因这酒充其量也只有不到二十度白酒度的程度,且酒质略浊,对于饮惯了世间美酒的夏落天来说确实是劣酒,甚至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而言,都未必会喝,毕竟酒看起来有点浑浊,貌似真的有些不干净!那年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小兄弟,吾本观你亦为雅士,怎可大放厥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须知就算是大内皇宫之酒,本……我也是喝过的,与此酒相比,不过是多了几分华贵,却少了几分辛辣、后劲!更难以激起男儿心头的热血。就我看来,此酒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世间佳酿!小兄弟说以前喝过的最次的酒也强过此酒百倍,未免太过于伤人!”
“呵呵,哦?你不信吗?”夏落天斜着眼睛看着他:“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没有非让你相信,哈哈哈……不过,喝酒!喝酒!哈哈哈,这位老兄,你知道什么是喝酒么?你懂得什么才能算作喝酒么?哈哈哈……”
年人皱了皱眉,默然不语,心已经有些后悔不该过来。这小也太邪了,别人好心来结交,居然一点不领情!而且还如此的出言不逊,即便是有些才华,也不过是个恃才傲物的狂生,难成大器!
夏落天哼了一声,低沉的道:“真正的喝酒,喝的乃是心情!又或者是意境!并不说将酒灌进肚里就算是喝了酒,那只能说是糟践酿酒的粮食罢了!酒啊酒,酒啊酒,想不到这个世界,非但没有好酒,而且也没有什么人懂酒;更加没有人会喝酒,更不要说什么品酒、赏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可惜,天地茫茫,竟无一个饮者!为这天大的悲哀事,浮一大白!”
痛饮了一杯酒的夏落天站起身来,仰天长笑:“举目苍苍百万里,茫茫人海千万余;居然没有一人配与我同席共饮,更没有一种酒浆配让我欣然入喉!这个世界,可真是悲哀!哈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酒不好,人更乏味,如此喝酒,那里有半点意思!走了。”
这等垃圾酒,居然也限量卖,说说还有人反对......真是靠了!夏落天心愤愤,顿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觉着这个世界简直就全是一群土包组成的......
这样的人,怎配与我夏落天同席共饮?!“啪”的一声,一锭银落在桌上,夏落天狂傲的大笑着出门而去,一头撞进了茫茫雨雾,转眼不见踪影。
那年人再好的涵养也被他气得有些七窍生烟,这人年纪轻轻,居然如此骄狂!本人怎么说也是大有身份的人物,自己最看好的酒,最爱喝的酒,在他嘴里居然比垃圾还不如!?那岂不是说自己实在是……
不过心又有些羡慕夏落天那种快意洒脱,无拘无束狂傲近乎邪异的个性!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纵意人生啊!这京都,简直就像一个大大的囚笼…….
“虽然有些骄狂,但率性而为,也不失为真性情,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当真好句!”年人默默的想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觉得往日这喝不够的美酒,今日居然真的有些不堪入喉。
“有说古人七步成诗,我还道是吹捧古人,然见此君,便说是七步成诗也绝不为过,尤其那最后两句,当真了得!”说着口轻轻吟哦:“……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错不错,这酸生果真有几分真本事,”
说到这里,年人突然愣了愣,又哑然失笑:“这家伙的意思,居然敢说我不是他的知己,与我话不投机呀,哈哈……临走还骂我一句,还是酸溜溜的拐着弯骂的……真是酸生一个!不过纵观整个帝国,敢当面骂我的就包括皇兄在内还真是一个也没有,这小倒是让我尝了尝新鲜。”
夏落天一生之,什么样的评价都曾有过,什么秩序、苍天的不计其数,但唯独‘酸生’二字从未落在他身上。
夏落天自己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的几句不连贯的诗句,居然就被人定格成了‘酸生’!而且是拐着弯骂人的狂生。若是知道,定然会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