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年后
冬日的寒风呼啸着,迦涟站在悬崖边上任由风吹起他的衣角,吹乱他的发丝。那本应该冷峻的面容上覆盖着黑色的面具,遮挡住他那惊为天人的面容,没人看得出他的情绪。
天灰蒙蒙的,压抑的让人难受,边关最不缺的就是恶劣的环境,糟糕的天气。迦涟看着灰蒙蒙的天,知道这几天肯定有一场大雪。
“王,天凉,随属下回营帐中吧!”归海痕出现在迦涟的身后,恭敬的问着。“传令下去,做好防寒准备,加强粮草看管,以防大奴偷袭”
迦涟微微回头对身后的归海痕吩咐道,好在今年大云风调雨顺,所以军中粮草充足,将士们的冬天倒也不难过,就怕大奴狗急跳墙来烧粮草, 归海痕抱拳领命。
迦涟的目光又放回到断崖下。归海痕看着迦涟,自从三年前迦涟被封为迦王后,便向皇上请命来边关,这一呆就是三年。三年前人人不服的小子,凭借着他强悍的手腕征服了边关的一群汉子。
他总是冷静的面对一切困难,而一个人的时候静静地在断崖边上看塞外的风景,此刻的他的眼神总是平淡的无欲无求,这个眼神归海痕看了接近三年。
归海痕踌躇着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每次总是欲言又止。“有话就说”迦涟虽然没有回头但也知道归海痕的动作。他是陪着迦涟一起来的边关,对于当年在王都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二。
更何况迦涟每次听到王都时多少会有些情绪,哀伤,仇恨。迦涟没等到归海痕的回答便转过身子,归海痕看到看到迦涟转过身子便讪讪的答道:“王都传来口谕,大云国宗祭天,召迦王回宫。”
迦涟挑眉,淡淡的问道:“来传旨的是谁?” “是皇上身边的蔡公公,因为整个军营都找不到您,所以就让末将代劳转达。”
迦涟转过身子继续看着断崖:“你先回去准备,过几日回王都。”归海痕抱拳:“是”
归海痕走了很远回头看向迦涟,那里虽然是断崖,但也不深。下面就是大奴国的军营,现在是午膳的时辰,下面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迦涟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归海痕知道这一看就可以看到一天。
迦涟回道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迦涟在主帐坐下,蔡规便恭敬的走了进来。“蔡公公好久不见”迦涟淡淡的问候着。
蔡规恭恭敬敬的行过礼,笑着附和道:“迦王说的是,自从三年前您被封过王之后老奴便没有在见过您了,这次老奴给您传旨,可是见到您了。”
蔡规叹了口气继续说到“这几年上书房可是冷清,迦王驻守边关,六皇子成了活死人……”蔡规一惊,六皇子根本就不是六皇子,是六公主,即使这样也成了皇家大忌。
“老奴一时失言,请迦王责罚。”说完便跪了下去。
六皇子这三个字让迦涟一愣,可也是一愣便说道:“这一路舟车劳顿,蔡公公一定没有休息好,你好好的去休息下吧。
本王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就不留公公叙旧了。”
三年前下过一场雪,那是迦涟见过最大的雪,是红色的雪。不可置信的眼神,身体传来的疼痛,还有侍卫宫人的惊叫,现在他想起这些还是觉得那嘈杂扰的头疼。迦漪终究是没有瞒住她的身份。
从六皇子变成了六公主,迦明峰龙颜大怒将虞贵妃禁足了两年。虞贵妃倒也好本事,三言两语竟然只是禁足两年。迦涟冷冷一笑他还记得当年的一切。
“皇上,臣妾是有苦衷的”张虞琦拽着迦明峰的衣袖哭道。迦明峰看着张虞琦心中软了一下,毕竟她也是他呵护的女人:“你倒是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迦明峰看着躺在床上迦漪不知道还是爱怜还是其他的心情,他的六儿是个女的,她竟然被紧紧的瞒住十四年。“臣妾,怀漪儿的时候,国师说过漪儿命轻与臣妾无缘。
可是臣妾不信,后来臣妾中了九月哀,差一点保不住漪儿,是国师救了漪儿一命,国师说如果真的想留下漪儿,就要逆天而为,瞒住漪儿的女儿身。”
迦漪又拽着迦明峰的衣摆说道:“皇上,你想想臣妾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漪儿是个女孩会怎样,可是臣妾说完不到一天,漪儿总是会病的人事不醒,几次下来臣妾不敢说了啊!”
瞒了他那么久张虞琦说的字字珠玑,哭的撕心裂肺。迦明峰是想起了有这么几件事,可是到底还是不能忍自己的人这样苦苦瞒他这么久,便厉声喝道
“贵妃欺君罔上,但朕念她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贵妃罚奉半年,禁足两年。” 张虞琦柔柔一拜:“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
国师?明明就是为张虞琦所用的巫先生,张虞琦倒是好计谋,每次说完之后总是用银针刺入迦漪的脖子,她已经疯了,她疯的令人可怕。
“迦王”归海痕走入帐中。“迦王,山体已经开凿了差不多,过几天就能引水了。” “如此甚好,在回王都之前让大奴国归顺大云。” “末将领旨。”
“你看这大云没有你还是好好的,你看还有一个大奴天下就归顺到了大云,这一切总是这么顺理成章。三年前该死的应该是我,你总是那么傻,躺了三年够你舒服的”迦涟轻轻的呢喃,然后淡然一笑“下次换我了。”
如阳光见初雪般的笑容,令人沉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迦涟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我该怎么办呢?大奴归顺之后我该去哪呢?至少是让你醒来后我该去哪呢?不要问我对什么不去见你,我怎么去见你?
你替我挡住一箭,我不能让你在死一次了,以后这天下太平,你可以自在逍遥的活着了。”
迦涟记得那是上书房里他们三人谈天说地。墨无双的梦想是娶到天下第一的美人,迦涟还嘲笑过他的梦想。迦涟记得他说的他想这世事一派祥和,他好逍遥自在的游山玩水去,墨无双当时还调笑了他一句:当和尚去。
“傻瓜”迦涟的耳边想起好久没有听见过的声音,他张开眼是那张脸,“傻瓜,逃了这么久,我没怪你。”
那张脸还是温柔的看着他。迦涟的手颤抖的摸向他的脸,他的手却穿了过去,他睁大双眼看着那变成粉末的脸。
迦涟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是梦!原来他还是怪他。迦涟走出帐篷,已经深夜了。他瑟缩了一下,边关的天气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真寂静,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的人早就睡了。黑色的夜幕下的云层厚的可以,偶尔露出惨败的月光。
“你看,这块玉牌还是好好的,上面的花纹,我知道是你喜欢的。 ”迦涟摸着脖子。迦涟依旧带着他的墨色面具,完美的下巴勾勒着完美的弧度。
“是谁?”巡逻的小队看着一个人影现在主帅的营帐前,以为他是行刺的。“都退下。”在隔壁营帐和其他人讨论战术的归海痕听到这里的响动,急忙走了出来,其他人也是跟着他出来,他同样以为是有刺客。
但看清楚之后,哭笑不得的让喝退小队。
“王,边关天气严寒,你还是去休息吧。”归海痕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遍,反正他是习惯了这样一天说了几遍。
迦涟看着夜色,转头对归海痕和身后的将领说道:“三日内,必有大寒,水也会冻住,所以明日把必要山体彻底凿通,明晚引水到山下。”
迦涟严肃着说着,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归海痕,这事由你全权负责。” 归海痕抱拳:“末将领旨。” 迦涟转身走到帐篷内,一众将领面面相觑。
最近都怎么没有见过太阳,冬日有时候就是这样烦人,没有阳光,还要冻死人。迦涟依旧站在断崖旁边,只要他在向前一步他就跌入山崖之下粉身碎骨。
“迦王,有心事?”身后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迦王,山崖危险。” “蔡公公休息的可好。”迦涟的声音淡淡的从前面传来,让蔡规有种错觉这声音是从下面飘上来的。
“老奴身糙肉厚,有何不习惯的”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不习惯。” 蔡规“……” “蔡公公这里风大寒大,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过几天我们就要回王都了。”
迦涟望着下面大奴的军营说道,蔡规只能默默地退下。
迦涟摸着胸前的玉牌: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连梦都不给我一个完整的,想到这他微微一笑:脾气真是大。
你知道我现在多后悔吗?后悔我没有抓住你,每次我都会想起你为我付出的真傻,你没想到墨无双早就把你出卖了吧,等你醒来你就去揍他,你知道我现在多开心吗?因为我很快就可以看到你了,这是三年来让我最高兴的事。
风刮乱了谁的思绪,那严寒冻住了谁的情丝。乌云之下蕴藏的雪还是不是红的。沉睡的人你还会不会再入梦中?再见你还会笑着吗?那你为何还是不肯在梦中见我一面,夜夜盼君踏风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