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推算最近有雪，五儿六儿可要多加保暖”下朝的迦明峰走进上书房，对正在做功课的迦涟迦漪说道，蔡规把早已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迦明峰。

迦明峰喝了口热茶缓了口气，接过了汤婆子：“特别是你六儿，你身子是最单薄的，你少调皮，也让父皇少操些心。”

迦漪含笑的点了点头， 上书房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墨太傅想出去走动，对于自己的授业恩师迦明峰很是尊敬，便与墨太傅一块去了。

墨无双左看看写字迦涟，右看看画画的迦漪，这两年他的心性虽然有所长进，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那么随意。这两年中迦涟的变化的让人惊叹，不仅仅在他的性格，更体现在他的手腕。

至于迦漪……如果不是他一直知道见到的是迦漪的话，他一定以为他是世外桃源来的隐士，愈见精致的面容，单薄纤细的身子，还有万事皆空的性子。墨无双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看见迦漪吃肉，他都以为迦漪是和尚了都。

这么安静的气氛果真不适合他那不安分的性子：“喂，我说你俩别那么闷，说说话行不？”果然是忍不住啦，至于那两位的反应，一个了他一个白眼，另一个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嘿嘿，没给他眼神的当然就是迦涟迦大爷啦。两位的反应还在墨无双的意料之中，如果有一个人大吼，或者揍他一顿那才是不正常呢。

“我说，前几天的秋季狩猎好不好玩，可惜我没去”说到这个他就有些生气，什么时候生病不好非得那两天生病。他瞄了瞄迦漪不怎么能动的左手，他比较想问的是：到底遇到了啥，这两个人最近气氛不对。

迦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迦漪：“不好玩，不仅遇见了狼群，还发生了一见吓人的事！”虽然是回答墨无双的问题看的却是迦漪，迦漪有些温怒的看着他，眼中有着威胁。

墨无双看着两人奇怪的气氛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详细一点。” 迦涟继续写着自己的字：“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这让墨无双一噎，明明知道他好奇还要吊他胃口。

见迦涟不理他便去找迦漪：“六儿，你告诉我呗！”自从两年前迦漪送他那玉狮子之后，墨无双便没大没小的叫他六儿，任凭墨太傅怎么更改也没用，迦漪和迦明峰也没有计较。

这回迦漪连一个眼角都没有赏他，仔仔细细的描绘着景致。墨无双自讨没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便自己读书去了，微微低下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自从两年前不知道迦涟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关注起了迦漪，而且这种关注慢慢的变成了关心。这让当时的他感到很惊奇，因为他知道迦涟把迦漪看成了半个敌人。

对于迦涟的转变墨无双当然有追问过，可是让他生气的是迦涟永远用“天机不可泄露”六个字来回答他。还有他感觉到自从秋季狩猎之后这两个人气氛更加的诡异，迦涟经常用似笑非笑的表情逗着迦漪，迦漪也会温怒的看着他，偶尔会威胁他。

墨无双看见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迦漪双眼泛红的拿着匕首抵住迦涟的脖子，迦涟却依旧怡然自得。

当然这些都是他偷偷看到的，他虽然随性但也不是没有心机，况且皇家出品性格总是阴晴不定，最严重的是要让这两个人联手对付的话，他一定是尸骨无存的，他可不想让他家墨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

阳光正好的冬日早上，上书房内温暖如春，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入。如此明显的药香让迦漪提笔的手一顿，迦涟虽然面无表情但双眼含笑，这让墨无双后背一冷，通常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好事发生。

果然见蔡规双手端着药碗进来，自从迦明峰知道迦漪偷偷倒掉汤药之后，便命人把药端进上书房，从此之后上书房的几个人都知道心性淡薄的六皇子居然怕喝药。“有劳公公了，放下吧。”

迦漪的声音依旧淡淡的。蔡规依旧规矩的站着：“回六皇子的话，皇上特地交代让老奴看着，这……”蔡规为难的看着迦漪，迦漪脸色僵硬的看着汤药。

“莫非六儿，怕这汤药的苦？”迦涟上前搅着汤药，挖苦道。他自从发现六儿这个名字适合他之后便没有叫过他皇弟。迦漪瞪着迦涟，他发现现在他面对迦涟的时候总是收不住脾气了。

“蔡公公，你先去照顾父皇吧，六儿这里有我呢！” 蔡规只得退下，五皇子的气势比皇上还要厉害，总是让他忍不住臣服。“六儿既然怕苦，那让五哥喂你可好？五哥喂你打汤药一定是甜的！”

一勺汤药已经出现在迦漪的唇边，迦漪依旧瞪着他，墨无双却有些傻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迦涟，这种行为实在是……幼稚。

迦漪无视那勺汤药直接抢过他手中的药碗，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极为浓重的药苦味道在口中弥漫，让他忍不住去找水，还不等他有动作一杯清茶早已出现在唇边，迦漪夺过被子大口灌下去。

灌完之后忍不住张嘴吐了吐舌头，突然嘴巴一甜，那是迦涟塞进他嘴里的一颗糖。迦漪有些惊讶的看着迦涟，这人倒是好本事，漪锦宫居然有他的眼线，他的习惯他都知道，迦漪冷冷一笑，真是好本事。

“本皇子，还没那么无聊”好似明白迦漪的心思，迦涟不着的嗤笑道。因为他更无聊的“偶尔路过”漪锦宫的时候看到的。

嗯，真的是路过，大半夜梦游路过的。墨无双震惊的看着迦涟，张开的嘴居然能塞下一个鹅蛋，迦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无双真是越来越“单纯”了，如果他把那个关于秘密告诉他，他会不会吓傻。

“漪儿”漪锦宫里传来张虞琦的声音，这让迦漪微微有些紧张，迦漪不动声色的退下宫人，宫人们也陆陆续续井然有序的离开了。“漪儿，这几日过的可好，这又是瘦了”张虞琦心疼的摸着迦漪的脸。

“母妃，儿臣过的很好，有劳母妃担心了”迦漪面色无常的回答。“儿臣？漪儿，你真的是做了太久的男的了？”张虞琦一笑，她的话让迦漪脸色一变。

可是张虞琦脸色更加温柔的看着他呵呵一笑：“没关系，母妃的漪儿是要君临这天下的，是男是女倒也无所谓。” 这话让迦漪的身骨一寒“母妃你疯了。”

“母妃，没有疯，漪儿快要及筚了，可是这天下居然快要成皇后了，你父皇不是母妃的，但有了这天下，你父皇就会对母妃一心一意了。” 迦漪看着张虞琦，知道她是疯了。“你不愿意！”

张虞琦神色疯狂的吼道，可她突然温柔一笑：“没关系，漪儿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善，肯定不忍心那些人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包括你的父皇。” 迦漪的脸色瞬间苍白“儿臣遵旨。”

“漪儿，这才是母后的好孩子。” 张虞琦面色兴奋的离开了。

“下雪了”上书房内墨无双突然惊叫了一声，让走神的迦漪突然回神，看到外面的雪微微惊讶的雪景。“今年的雪来的真早，六儿可别在受风了风寒，六儿多穿一点，六儿？”迦明峰嘱咐着，可是迦漪出神的太厉害。“啊？父皇说的是，六儿谨记。”迦漪回神后回答道。

墨无双看着出神的迦漪，也稍微的晃神，这还得追溯到昨天和迦涟的谈话。

“迦涟，你就告诉我，狩猎场里发生了什么。”墨无双紧紧的追问着。迦涟挑眉：“你真想知道？” 墨无双用真诚的眼光看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狩猎场里有狼袭击六儿。”

墨无双认真的听着，他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果然迦涟下面的话让他愣在原地 “我发现迦漪是女的。” 想到这迦涟笑了“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如果上句话让他愣住，那么这句话成功的让墨无双被雷劈似的焦在原地，就是这句话让他恍惚到现在。

上书房的课程已经结束，迦漪跪安后起身离开，墨无双随着迦涟一起离开，迦涟想要追上迦漪可是被墨无双拦住。迦涟看着墨无双阴沉的脸色有着惊讶，墨无双永远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这副面孔很是少见。

“迦涟，六儿是女的我可以接受，但是你不能喜欢她，她是……” “她是我妹妹？”迦涟不紧不慢的说了墨无双的下半句，满面嘲讽的说道：“那又如何：我迦涟想干的事，就是逆了天我也要成了它。”

更何况如果迦漪不是他妹妹呢，不过还没有查清楚的事，他不会说的。不等墨无双反应过来，迦涟早已没有了人影。

迦漪端着汤蛊走出上书房，满地的大雪反而显得夜色发亮，看着手中的汤蛊，嘲讽的一笑，顺手的扔进湖里。

这就是母妃的计策，毒害父皇，呵呵。那个给过他关心的男人，他不是张虞琦一个人的，可是张虞琦却想单独的占有他。

“你过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迦涟从角落里走出来，拉着迦漪，迦漪想挣脱开，可是迦涟头也不回的告诉他：“我说过的，你不可能的挣开我，这辈子都别想。”

迦漪一愣。干净的雪被满园的灯笼映的红红的，煞是好看，迦漪看呆了。感觉到脖子一凉，迦漪低头一看，是一块玉牌，上面有着繁复的花纹。

“生辰快乐”迦涟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暖暖的气息让她的心一暖。“不应该是这样”她的声音依旧是清冷。

空气中传来了异样的气息，迦涟觉得自己脸上一凉，居然是箭矢。迦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迦漪却迷迷糊糊的看见角落里笑的阴暗的张虞琦。

看着倒下的迦涟，迦漪只觉得心疼，她真的疼，迦漪也力不从心的闭上了双眼，耳边还传来迦涟刚才的呢喃。

那些苦衷是否能随着大雪化去，紧接而来的是不是那满园的春色？那那些苦衷又会到哪里去？它们是黑的？白的？但他们一定是苦的，因为它们叫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