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个正行，绿酒不理他。只盯着自己的镯子看，这本来是从装神弄鬼的神婆那里买来的，原来竟然如此厉害，连赤狐精也能打败。

“哎，”绿酒头也不回地问他，“你说，我能不能凭这个镯子再打他一次？”

姚先生摇摇头，“这镯子是个宝贝，你不得其法，上次只不过是凑巧了迸发出来，”

绿酒撇撇嘴，就知道他没什么好办法，不过，突然想到这家伙的新身份，“你不是会法术吗？也教教我，至少让我学会如何使用它。”

这，姚先生顿了一下，这丫头一向糊涂，这次倒是把他问住了，没迟疑多久就听见他闷声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它。”

“那等你的师弟来了，让他教我。”绿酒又道。

说到这个，姚先生突然咳了一声，拍拍她肩膀，见她不理，双手用力，将她掰过来，“有一件事你要记得，等他来了，你不能再这么生疏叫我了，姚先生姚先生的，太生疏了，我师弟为人一向淡漠，非亲非故是不帮的，我只能假装你我之间有私情，所以你得叫我名字，涂歌。”

“真的？”绿酒仍是那副不信任他的样子，斜着眼睛，皱着眉，道:“别是你又想占我便宜吧！”

姚涂歌自知多说只会让她更加怀疑，索性也不解释什么，只说道:“总之都是为了救你婆婆，又关我什么事，改与不改，你自己拿主意。”

绿酒很快就改了口，只因涂歌那师弟九尾，他刚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大致意思就是他与涂歌关系又没有多好，凭什么有了麻烦就来找他，九尾自认为，就是他立时便要死了，也不该喊他来收尸，大家又不是多熟！

“涂歌，这就是九尾吧！九尾公子，快请进来，”绿酒变脸变得很快，刚才还是一副不情愿叫涂歌名字的样子，这时就笑得风情万种。天哪，原来他们师兄弟真的不熟，那师兄的邻居岂不是更是路人了，还是师兄的情人更亲近点吧。

九尾其人，长得也是白白净净，一表人才，绿酒猜测他们师门的招生要求是不是有一条貌丑者不收。要不，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漂亮呢。她窃以为这九尾除了个子矮点，可是比楚臣还要俊朗呢。

绿酒将镯子的事说了，只是那九尾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话也是慢慢吞吞的，极其傲慢地吐出四个字:“我也不会。”

切！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原来他也不会使用这个镯子。

涂歌一瞧绿酒表情就知道她又要吐槽，急忙按住她肩头，笑盈盈对九尾说道:“讨论镯子也没多大用，依我看，单凭师弟你一人，就能打败那赤狐精。”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绿酒暗暗想道，原来这个九尾如此傲娇的原因，是生气自己质疑他捉妖的能力。

绿酒多会见风转舵的人呀，马上跟着说:“对呀对呀，九尾公子，你神通广大，我婆婆他们已经被捉走许久了，不管什么镯子了，咱们快些找到赤狐精的藏身之所，救出她们吧！”

九尾冷冷一笑，挥手，袍袖间释放一团黑气。

什么！绿酒还是不能适应这突然变得群魔乱舞的世界，退后了一步，被涂歌不经意扶了一把，他这次倒老实，倒也没有趁机调戏。

九尾见绿酒反应，有些得意，脸上不自觉带出傲娇表情，他本就天生眉角眼尾上挑，又穿了一身绣着红色暗纹的黑底衣衫，真是闷骚到极致了。跟他一比，绿酒突然觉得原来涂歌还真是正经人呀！

那一团黑气慢慢化作一个半透明的人样，只是目光呆滞，脸上仍挂着笑，对，就是街头小流氓看见大姑娘那种笑。

“鬼呀？”绿酒小声问涂歌。

涂歌还没开口，九尾已经答话，“对，而且是色鬼，百年难得一见的色中饿鬼！只要有狐骚气，绝对逃不过他的鼻子。”

因为妖孽作祟的流言，刚入夜街上就空无一人，刚好方便了涂歌一行人捉妖。

那色鬼左边闻闻，右边嗅嗅，九尾就懒洋洋跟在后面，手中牵着锁他的链子。

绿酒和涂歌跟在他后面，绿酒有些好奇默默靠近涂歌轻声问道:“是不是所有的狐妖都能被色鬼问出来呀？”

涂歌也顺势贴紧绿酒，在她耳边答道:“只是极少数色鬼有这个本事，要不九尾能这么宝贝这个役鬼，不过狐妖只要懂得掩藏狐骚气，就不会被发现，被发现的多是法术低微，又没有掩藏气味。”

越往前走，越是民居，绿酒不禁有些怀疑，该不会找错了吧。

“赤狐精会藏在这里？”这一句问出来，绿酒才发现她忘记降低声音，九尾也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只是表情很不爽就对了。

绿酒自然有她的根据，“这里人口最多，即便那妖怪要挟了哪家，其他邻居也会看出异样的。”

邻里之间的熟稔程度可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绿酒认定之前的命案都是这赤狐精干的，那他一定藏了很久，这里人这么多，即便妖怪神通广大，怎么能瞒那么多人，那么久。

九尾迅速和涂歌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个丫头对于妖怪，尤其是狐妖，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

“他当然可以隐藏很久。”九尾难得一开金口，“狐妖，是个特殊的种族。人，神，魔，妖，四族，人类最弱，但不论是神，魔，妖都不能控制人心，能杀了他们，却不能控制他们的意识。除了狐妖。”

狐狸精，最是蛊惑人心，遇之丧魂失志。

九尾继续说:“狐狸只要成精，天生就会控制人心，狐媚术，这是他们的天生的把戏。他们可以控制人的思想，修改人的记忆，改变人的情感，就如控制提线木偶一样。”

细思恐极，绿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被狐狸精控制住了，他说忘了楚臣，自己就真的忘了楚臣，他说自己应该坐下，自己就绝不会站着，而且还是心甘情愿，那时候，人，还是人吗？

“只有狐狸精能吗？神也做不到？”绿酒忍不住问，尽管她此时已经在摩挲着自己的胳膊，隐隐心惊。

再往下去，就牵扯到一点隐秘了，九尾也不知道能否告诉绿酒。

涂歌拍拍她头，替九尾解释道:“神不能。不过除了狐妖，的确还有一种生灵可以，只是他们的魅术远远比不过狐族天生的狐媚术。

鬼魅术。人死进入轮回，偶有执念的逃脱轮回沦为孤魂，修炼有成，可成为鬼。鬼再往上修炼，成为魑，魑魅魍魉都是能够修炼鬼魅术的。

只不过即使他们成了魑，也不过是有了这个资格修炼，至于如何成功则靠各自资质，远不如狐族。”

原来狐狸精是如此厉害的妖怪，绿酒往里缩了缩脖子，幸好这个赤狐精还算稚嫩。

这一番渊源说完，那色鬼也找到了地点。竟然还是当地的秀才宅院，三进三出的院子，仆妇数十人。这赤狐精也挺懂得享受的。

之前绿酒就提过，那赤狐精与她约定好，今夜子时，来城隍庙换人。

九尾和涂歌一同在这宅院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那赤狐精一出来，就立刻被捉入网中。

只是，他出来的话，一定会带着楚夫人和路妈妈的。她们怎么办？绿酒这样想也就问了出来。

九尾不屑于回答这样问题，涂歌倒是十分有诲人不倦的精神，急着向绿酒普及玄门知识。

他笑着揽过绿酒的肩膀，右手顺势拍了拍她肩头，“别担心，这锁妖咒，是挡不了人的，不会伤了楚夫人她们的。”

绿酒许是累了，许是这半天已经依赖了涂歌了，也没有推开他。

仅仅过去半日，但绿酒却像经历了一番生死一样，如果婆婆有恙，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楚臣。再者，原本平安祥和的世界，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世间真的有鬼神，原来狐狸精真的可以控制人心，原来，自己，以及其他的人类，这么弱小。

那赤狐精化作一道流光飞出，一遇结界立刻现了身形，“哎呦！”他大叫一声，骨碌碌滚到地上，九尾的网越收越紧，很快，他现了原形，一个不失为可爱的小赤狐被兜在网兜里。另有两点寒芒溜出来，落到地上顷刻起了一阵烟雾，烟雾消散，渐渐露出两人人形来。

“婆婆！”绿酒欢喜上前，却见那二人并不是楚夫人与路妈妈，只是城西卖瓜果的李婆子婆媳。“我婆婆呢？”绿酒扭脸，焦急且无助地看着涂歌。

真是越想越怕，该不会这妖怪没忍住，把婆婆和路妈妈吃了吧？

涂歌接到绿酒的目光，上前夺了九尾的网兜，重重踢了一脚，“小妖怪，你原本是不是打算把这两个人变作楚夫人二人糊弄我们？”又是一脚，“快说，真正的楚夫人去呢了？”

“我说我说！”那赤狐精现了原形倒没那么面目可憎了，只见他四肢短小，面对涂歌的责打，扬起两只短短的小前肢捂着脸，另两只后肢也不住的踢踏，肥大尾巴左右摇摆，若不是绿酒身在局中，家人丢失，说不定还要赞一声萌物呢！

赤狐精口吐人言，“那个狐君万景，不知道怎么从青丘逃了出来。他见我提了两个猎物，就要抢了去，我不愿意给他这两个，另献了两个，被他发觉异常，查问之下，就，就也知道了镯子的事，于是他抢走了那两人，让我独自去城隍庙，若骗得了镯子，归来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