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昱陪在兰夏寻的身边，看着他日见消瘦的脸，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一下，脸蛋似乎都没有肉了，白的没什么血色。如果不是他还有轻轻的呼吸，真以为就是一具尸体躺在这儿。

为夏寻拉好被子，公孙昱这才发现，他的锁骨突显，如果不是有被子包着他，现在的他看上去可能就很比吓人了。

“夏寻。为了我，让人受这么多的苦。你觉得，值得吗？”公孙昱轻声的问。

换来的是无言的回答。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是家家团圆的日子，可是注定他公孙昱没有团圆。至少，不是那种能让人开开心心过大年的团圆。

“夏寻，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呢？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年，得给你买件新衣裳才对。我真是混。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应该多去看看你。多听你说说话的。你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等你好了，我就天天让你跟在我的身边，我天天听你说话。”

公孙昱对着夏寻的轻语，是在对他说的，也是在对自己说的。

回想起他的霍仙儿的点点滴滴，他突然发现，却没有与夏寻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来的轻松自在。感觉跟夏寻在一起时，就像是跟一个认识很久很久的朋友在一起，可以很自然的谈心，又像是跟一个跟自己过了很长很长日子的亲人一般，可以很放心的将心交给他。

“夏寻。等初一一到，那位韩姑娘就要帮你治病了。希望这一次能把你的病彻底的治好。那样我们就能快乐的在一起。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就辞官，天天陪着你游山玩山，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如果夏寻姑娘听到，一定不会同意你的这种想法的。”小桃推开房门，端着药走了进来，“将军。这是韩姑娘让我煎的药，说是为了配后初一那天的治疗而调配的。”

公孙昱起身，让位给小桃喂药，“为什么你说夏寻会不同意我的想法？”

小桃细心的将药吹凉，才喂入夏寻的口中，一边回答：“那是因为将军不了解夏寻姑娘。夏寻姑娘是一个心系百姓的人，她常和我们说，她最喜欢将军在战场上的样子，为了保卫一方的百姓与敌人撕杀。如果万一有一天将军有人安算将军，她如果在场，一定会挺身而出。像她这样的小女子死得十个八个的没什么，像将军这样的人不能死。”

“夏寻，是这样和你们说的？”公孙昱听的动容。原来，原来他的夏寻是以这样的心对他的。

小桃将药喂完，放下药碗，思索再三才对公孙昱道：“将军，有些话，奴婢想说给您听，哪怕会得罪将军。奴婢也想说。”

公孙昱点点头：“说吧。有什么话你就说，本将军不会怪你的。”

小桃点点头，幽幽的道出心里的话：“将军。自打夏寻姑娘进府，您就安排了我与杏儿服侍在她的身边。你不知道我与杏儿是多么的高兴。因为，您不在府中时，那个仙儿姑娘对咱们可是又打又骂的，一不顺心就打我们，骂我们。大伙都快不想干了。除了几个特别会讨仙儿姑娘欢心的几个没有如此的想法罢了。”

说到这儿，小桃顿了顿，继续道：“自打我们去服侍夏寻姑娘起，我和杏儿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极乐的世界。非但没有打骂，就连从井中打水上来，夏寻姑娘都是争着做。她说，我们杏儿身子单薄，这提水太重了。应该让她来。所以，当时我和杏儿就发誓，只要夏寻姑娘有事吩咐，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我们都愿意。”

“天凉了，她会记得提醒我们要添点衣物，却不管自己有没有过冬的衣物。每次我们以为你会来西院与她小聚时，我们都是精心的准备，却败性而收。时间久了，夏寻姑娘就让我们不要备了。备多了，也吃不完，浪费了就可惜了。边关还有很多人都吃不好呢，所以要我们千万别浪费。”

“还记得好几个夜里，夏寻姑娘因为思念你而睡不着，在院中穿着单衣起舞。要知道，那时已经入了秋，夜晚的露水是那么的凉。可是他却还在跳，就连花也随着她起舞。如诗如画般的场景，如仙女下凡的舞踏，真是令我二人沉醉。”杏儿轻轻的走了进来，听见小桃在说夏寻姑娘的事，她也忍不住要搭上话。

“夏寻。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公孙昱轻轻的说。

“是的将军。哪怕是咱们在抱怨您无情时，夏寻姑娘却都一再为您开脱。直说是您应该心系百姓，哪怕是回到家中休整也应该勤加操练兵马，以备再战。公务烦忙，没空来西院转转，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仙儿姑娘无依无靠，只有将军一人是她的依靠，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小桃原述了夏寻的话。

“可是仙儿姑娘却与夏寻姑娘大不相同。夏寻姑娘一心向善，仙儿姑娘却不同。那会我们去为夏寻姑娘做了件衣裳，准备过冬之用。当我们去取衣服时，店老板说，因为仙儿姑娘在那儿订了喜服，已经同喜服一起送到府中了。说是仙儿姑娘收的。我本想前去讨要，可是刚经过房门口时，便听见仙儿姑娘与您的对话。”杏儿说道。

“喜服？”冷夜静想，“对了，那到我回来，本想送喜服过去给夏寻，可是仙儿说早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别说是喜服了，连夏寻姑娘的那件冬衣都未见着。”杏儿生气的说。

一说到此，似乎过去的不平都出现在了眼前，小桃也是生气的说：“府中的西院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去，本以为夏寻姑娘住进后，会有所改观，可是情况比以前还冷，除了我和杏儿，西院根本无人去。更加别说夏寻姑娘会有人关心了。”

“还记得刚进府时，将军未至西院，夏寻姑娘本想去东院见仙儿姑娘，不管怎么说，总是姐妹一场，应该好好相处。可是，却不得见。仙儿姑娘不是出府了，就是病了。后来，夏寻姑娘也就再也不出西院了。”小桃接着数落。

杏儿忙扯了小桃的衣服，“小桃，别说了，姑娘说过，过去的事与将军无关，不要再说了。再说了，那个仙儿姑娘已经被正法了。咱们何必再为她生气呢。要是姑娘此时醒来，一定会不高兴的。”

小桃这才忍着不再说了。

公孙昱看着她们两个，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夏寻受了很多的苦，你们也是。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补偿她。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将军以后若真心待姑娘，哪怕不给我们工钱，我们也愿意留下来服侍姑娘的。”小桃说的想法很单纯，可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说法不对。

杏儿忙在一边：“呸呸呸。说什么哪你。这话不吉利。”

小桃才知自己失言，忙跪下向将军求饶：“将军。小桃无心，请将军莫怪啊。”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你只是为表自己的忠心罢了。”公孙昱说道，“我还要谢谢你们。如果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夏寻呆在府里时过的如此的不开心。也怪我识人不甚，才害的大家如此。”

“将军。这不怪您。您常年在外。家中能交与我们打理，对我们已是莫大的信任。奴婢们又怎么能因此而怪罪将军呢。”杏儿说道。

“看来，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人就会变成什么样，正所谓进朱者赤，进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吧。”公孙昱笑的很温柔。这是下人们很少见得到的笑容。“好了，你们下去忙吧。我想单独与夏寻呆一会。”

“是。”小桃和杏儿退了出去。

公孙昱坐回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中五味沉杂。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心怀如此宽广，如男子一般。在府中你受了那么多的委曲，却也不来找我倾诉。是你太在乎于我，还是你就是觉得到时要分道杨镖了，何必在乎太多？那我是该将你牢牢抓住？还是应该放你自由？’

看着她沉睡的如婴孩般的脸，他再次忍不住轻轻的抚摸她。

月上树梢，司空方来找公孙昱去吃晚饭。被公孙昱回绝了。

司空方好言相劝：“现在她这样的情况，你不吃不喝有用吗？而且如果她在乎你，要是知道你如此不爱惜她救回来的命，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公孙昱摇头：“我又怎么会不吃不喝呢，为了她我也要保护好我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如何来保护她呢？如何能给她幸福呢？方兄别多想了，我不过是想多陪陪她。以前她在府中住时，我没有陪她，现在我想好好补偿她。”

“要补偿，你吃完饭回来一样能补偿。好啦好啦。快随我去吃饭吧。否则以后我让幻云告你的状，看你怎么办。”司空方威胁他。

公孙昱听他这么一说，只能答应他。幻云是夏寻的姐姐，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相信姐姐一定会更多，如果真惹她生气，病就好的慢。罢了。反正只是离开一会。

只是离开一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