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刚才开完会张泽扬董事来公司，说他决定撤掉对新区工程的投资，见你没在便让我转告给你。”电话里传来。

贾凡两耳发烫，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不停的踱步、徘徊着，一阵热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感到天气又热了许多，心里有些支持不住，一种要晕眩过去的症状从身体内部来临了。他无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涌动出他难以平息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新区的那项工程是贾凡投资了自己所有资产的一项最中意的工程，工程一旦完工，收益将是投资的百倍千倍，可如今合作投资人要撤资，工人没有资金工程就进行不下去，轻则自己投资的家产全部付之东流，重则工人罢工闹事，贾凡又想起了面试董思洁时对自己说的话：公司由于资金周转困难，申请贷款也没成功，最后被迫倒闭。贾凡望着窗外，用手抚着额头，脸上已经的表情已经很难看。

“喂，董事长？”电话的那头叫着。

贾凡重重叹了口气，“那他现在在哪？”贾凡闭上眼睛，手掌不停地在脸上摩擦。

“说完之后秘书就把他接走了。”雷皓说着。

“哦。”贾凡睁开了眼，“现在公司谁都知道他撤……？”贾凡回过头望了望正在看电视的老头子，“谁都知道这件事？”他焦急的问着。

“没有，只有我和郭秘书知道。”电话里传来。

贾凡沉默了一会，“我这就去公司。”说罢便挂掉电话。

贾凡强颜欢笑着看着老头子，“叔叔，公司刚打电话说有点事，我要去一趟。”说完便朝厨房走了去，“阿姨，姚晴，公司刚打来电话说让我回去一趟，有点事情要说。”

“行你去吧。”老太太放下正在洗的碗，回过头来面带笑容看着贾凡。

姚晴也望着贾凡点了点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啊，我今天请了假，等会跟爸妈说说话就回家，晚上不用来公司接我了。”姚晴冲着贾凡笑着。

贾凡抿了抿嘴，“那好吧，我走了。”说罢便离开房间，下了楼急匆匆的启动了车子，踩上油门便驾车开往公司。

贾凡将车窗摇下来，微微地，发丝轻扬，轻轻偏头，望着车窗外的绿叶，听着风呼啸划过的声响，墨绿色在眼前晕开，慢慢地，弥漫在脑海里，浮现出红色的花。街上的柳树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无精打采的垂着。马路上水点也没有，干巴巴地发着白光。便道上尘土飞起多高，与天上的灰气连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尘，烫着行人的脸。处处干燥，处处憋闷，不一会车便驶到了公司。

郭秘书早已在公司门前等候。秘书上前迎了过来，贾凡下车之后便往公司走，秘书便跟着贾凡一路快步走着。

贾凡边走边扭头问秘书，“怎么回事？工程进展出问题了吗？”

秘书有点跟不上贾凡的步伐，喘着气说着：“没有，上个月材料才到齐，工人们也挺有干劲。工程进展倒没什么问题。”

贾凡停下脚步满脸迷惑的望着秘书，“那张泽扬董事为什么突然要撤资？”

秘书也停下脚步，满脸无奈的望着面前这位一米七八的男人，“听雷经理说，张董事觉得工程投入资金太大，进程也不是很快，估计是有点怀疑工程的收益问题。”

贾凡加快步伐，“我知道了，那公司流动资金能维持多长时间？”

“这要去问财务部。”秘书耸了耸肩。

贾凡对着秘书点了点头，“行，那你现在去财务部问一下情况，等会把情况给我汇报上来。”便挥手示意秘书立即执行。自己大步前往总裁办公室。

贾凡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门对面的沙发上，两个胳膊肘搭在腿上，双手反复搓着脸，窗外的阳光更猛烈了，直射在贾凡满是忧愁的脸庞上。“呼~”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部ipone6，在电话簿里面翻了翻，犹豫了几秒，深深的吸了口气便拨通了张泽扬董事的电话。

“张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资，工程进展一切顺利，启动资金也很充足，为什么要中途取消投资呢？”贾凡还没等对方“喂”一声便一口气的说完自己的疑惑。

“新区的工程进度进展的太慢，而且这么长时间，投入的资金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见到一分钱的现金流出，我怕再这样下去只会损失的更多。”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焦虑。

新区工程的进程确实太慢，这点毋庸置疑，贾凡也不得不承认，但他更担心如果不完工那么自己倾尽所有投入的资金就将一去不复返了。但贾凡却也找不到更多的理由来说服张董，他心里的难受只有他一人知道，心焦虑着，却想不出任何对策。贾凡从沙发上站起来，又开始在办公室里徘徊。

“恩……恩……”贾凡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害怕对方挂掉电话，便这样拖延着时间。

电话那头有点不耐烦了，“贾董，依我看，你也放弃新区的投资吧。”对方也知道贾凡已经投完了所有的钱，只是想留个情面，便说的含蓄一点，“再这样投资下去只能是劳民伤财，不如将剩下未完的工程交给其他房地产公司完成，成了之后按投资比例，你还能得到一部分地皮，到时候你再将地皮卖给他们，不说收益，最起码能把投资的本钱捞回来，也不至于……”

“张董，你不用说了。”贾凡已经猜到对方下面要说的话了，为了自己作为董事长的最后一点面子，贾凡打断了他。

被张泽扬这么一说，贾凡心里有些动摇了，摆在他面前的路就两条，一条就是按张董说的做，起码能保住本钱不至于落得倾家荡产；另一条就是说服张董继续对工程进行投资，或者另找新的投资人。不过对于他这种还处在发展阶段的公司而言，另找新的投资人定会花费大量时间，考虑到公司的流动资金，贾凡放弃了重新寻找投资人的想法，他便徘徊在另外两种对策中间犹豫不决。

贾凡放不下新区工程竣工后带来的百倍收益，又害怕自己投资的全部资金付之东流。便在电话这头沉默了。

张董仿佛料到了贾凡的犹豫，“贾董，我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有时候还是要着眼脚下，不要把利益看的那么重。”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贾凡在办公室踱步，越想越觉得张董说的有道理，不失本钱，也不至于损失的一塌涂地。他刚想决定，却又想到了竣工后的收益，折磨的他不知所措。

这时秘书敲门了，贾凡示意他进来。

“董事长，财务部的人说公司流动资金不是很充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撑半个月。”秘书低下头，叹了口气。

贾凡的脸上也显得很难看，勉强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便又转身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用手搓着脸，像做错了什么出格的大事一样。秘书见此情景也没再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贾凡抬头叫住秘书，“等等，你去通知雷经理，让他晚上下班后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秘书点了点头。

“行了，你去通知吧。”贾凡继续低着头，不时用手拨拨头发。

烈日当空，道路两旁，成熟的谷物热的弯下腰，低着头。蚱蜢多得像草叶，在小麦和黑麦地里，在岸边的芦苇丛中，发出微弱而嘈杂的鸣声。仙人掌的阴影下也有华氏。盛夏的阳光真像蘸了辣椒水，坦荡荡的街上没有一块阴凉地。

贾凡抬起头望着窗外，满脸忧愁，双手搭在膝盖上，空洞的眼神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