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 崩塌开始
我想,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吵过,就连分手,也都是像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样,唯独这次,吵的天翻地覆,激烈无比。
丝毫没有预兆的,就那么来了,那样迅速。
那两天的天气真的很好,我去看了许久没见的父亲,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刚一开门,浓重的烟酒气就扑面而来,我呛了好多声。房间里的窗帘被拉着,看不清晰,然而还是依稀可以辨识到沙发上的人影轮廓。
“秦许!”我开了灯惊讶出声。
彼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着一根烟,满地满地的烟蒂和啤酒罐。
他抬头望我一眼,眼里席卷着滔天怒火。
我心口一窒,那句“你怎么了”还没问出口,他就已经起身向我走了过来,逼到门边。
他就那么盯着我,带着一股一眼看穿的狠劲。
“你瞒着我!那种事你也瞒着我!我不问你就不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傻!”
他语速极快,我来不及问他,他的手就扣上了我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气,捏的我直想喊疼。
秦许逼得太近,他身上的酒气浓烈的刺鼻又难闻。
我试着推他,我说:“秦许,你喝醉了。”
他嗤笑一声,几近咬牙切齿:“夏亦白,我问你,你爸,在哪里?”
他的声音压的低到不能再低,仅仅的一句话,我像被人点了穴道,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抖得很厉害,全身上下却变得冰凉凉的。
他的眼里泛起了更加冷锐的光,我听见自己打颤的声音:“你,你都知道了?”
“不然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从喉咙里爆发出来,怒不可遏。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控过。
我强迫自己镇定,我去拉他的手,试图能心平气和的解释这一切,然而,只是徒劳。
他狠狠甩开了我的手,艰难的后退两步,他不看我,或许,他也在使自己镇定下来。
“秦许,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不好?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是!我爸在坐牢,已经八年了,我从来没想过你还会回来。我一直在找机会,相信我,我没有瞒着你的意思。”
这回他又笑了,笑得我心底发凉,那眼里,不是不相信,又是什么?
秦许反问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猴年马月?然后我就得一直当着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着解释,陡然拔高了音量,秦许却也没听进去,他以同样分贝朝我吼回来。
“那你什么意思?夏亦白啊夏亦白,是不是我真的要在你面前掏心掏肺你才能相信我半点?我回来这么久了,关于你的事你提过一个字吗?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我都要从别人那里听说,我……”
他的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秦许的脸色煞白,双眼却是猩红一片,我看到他握拳握到手关节泛白。
我们好像都忘了,争吵,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房间里顿时死寂无声,我忍着不哭不咆哮,只是问:“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那重要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了问原因,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
我自己?在他眼里,我从来都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到无可救药的人吗?
我忽然怒上心头,“秦许,是我不该瞒你,可一开始,我们那种状况你要我说什么?怎么说?要我和你说,我爸坐牢了?我妈死了?还是要我跟你说我怎么还清几十万的高利贷?”
我不知道,我说起话来竟然可以这么不择言语,伤害他的同时,也将我自己重新拉进地狱。
我泪如雨下,“那你说啊,这桩桩件件,我要从哪里说起!你到现在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我骗了?才会觉得值得?!”
我说这么些话,耗费我了将近全部的勇气,我满身的血气都在冲向我的大脑,以至于我没发现,秦许在听完我这话后,逐渐破裂的神情。
他满脸震惊的,一字一顿的说:“你刚刚,说什么了?伯母怎么了?”
“过世了……你满意了吗?”
秦许的身子狠狠晃了一下,他艰难的抬手扶住墙壁,脸色更加苍白。
我意识到不对劲,后悔自己刚刚的话,想去搀他一把时,秦许伸手无力的挡开了,那一刻,他的视线停顿在我脸上许久,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仿佛随时都会化成灰烬。
“小白……清远只知道伯父坐牢了,所以我也只知道这个,可是你刚刚告诉我,我,永远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那一个。”秦许说完后,饶过我难而又难的出了门。
他明明走的那么慢,可我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去追他,我没出息的跌倒地上。
原来,秦许只知道关于我爸的事,原来,这一切,是顾清远告诉他的。更可笑的是,这个秘密,顾清远也是当天上午才得知的。
是我遇到她,又告诉她。如果我此时笑得出来,我一定会笑,笑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