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身上的元气，集中力量顶于门上。那门微微颤动了一番。吴缺的面色却忽的变了，他的元气似乎触动了什么，一股沉重的压力猛地压向了他。措手不及之下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很快他便直起了身，这压力虽然沉重，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无法承受。

“或许，这压力才是真正的考验。”吴缺自语，看了一眼那厚重的铁门，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这压力不过是炼气初期的极限，若考验是这般也没什么难度，应该没那么简单。”

就在他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忽地，更为沉重的压力自上往下压来。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吴缺这回倒是有了些许准备，身体仅仅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稳住了，没有显得那般狼狈。

那股压力每隔一小段时间便会自主的增加，就像是海浪一般，一浪推一浪，一浪叠一浪，一浪比一浪高。

在这越发恐怖的压力中，吴缺面色逐渐变得如纸一般苍白，汗水与雨水交合，滴滴在石阶上。

段玉婷和那位看着静静的在一处看着那个在雨中勉力支撑着的少年。他们看着那个好似一颗压不倒的苍松一般每每看起来都要不支倒地却每每都站直了身子的少年。段玉婷的眼中倒有几分理所应当的样子，那个老者却不同，他的双目已经被震惊所覆盖，其实吴缺在吴缺撑过超出他一个小境界的压力时已经算是通过了，现在还在场上抵抗着压力，不过是段玉婷像看看他的极限而已。

“大人，这小子真的是炼气中期？”老者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如果说石阶上那个被考验的少年修为达到了开元，他可能都会相信：“现在的压力应该都达到开元中期的层面，他居然还能支撑的下来。”

“看着罢。”段玉婷轻声道。

“又增加了！”吴缺咬牙按道，这一步一步递增的压力使他每一个动作都得耗去他大量的体力。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忽然增加的压力令他腰背微微被压弯了一丝，但不多时他又重新直起了腰，好似一个刚烈的将领，前方有着千军万马他仍旧挺着腰板迎着强敌而上，血性，不屈！

路过北湘府门前的路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吴缺。从未有人见过站着都这般费劲的人，一时间奇怪了起来。

“大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一个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吴缺问道。小女孩衣裳褴褛雨滴已经将她的衣裳淋湿，但她的双目仍旧有神，双目扑闪扑闪着看起来十分可人，也十分叫人心酸。

若是平时吴缺定然会去逗弄一番，然后给她买些吃的只是现在身上扛着重压的他实在是分身乏力，勉强回应道：“哥哥在努力。”

“噢，一定是犯了错被罚站了！大哥哥一定站了很久了，所以才那么累。”小丫头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小跳着步走向吴缺：“大哥哥，我来给撑伞吧！你看你衣裳都湿透了。”

“别，你别过来！”吴缺连忙道，他现在所扛着的压力并不是一个寻常人可以顶的了的，若是小女孩过来不说给压死，压成重伤那是肯定的！

“不好！大人…”老者一直在关注着吴缺，这小女孩往台阶上走他也是看在眼里，他心里一阵焦急想要冲上去将那小丫头救下来。

“不用担心。”段玉婷拦下了老者，缓缓道：“那小丫头不会有事，只是昏了过去而已。”

老者看了一眼段玉婷，虽然心中仍旧担忧，但段玉婷说那丫头无性命之忧，他也便放弃了上前救援的想法。

只见踏上石阶的小女孩惊呼一声面色苍白，就这般软软的倒了下去。吴缺大叫不好，看着小女孩的身躯满是焦急。那股逐渐递增的压力令他欲罢不能。他拼命的想要挣脱这股压力，但这压力就像是从地下伸出的极为有力的巨手一般，死死的抓着他的双脚令他动弹不得。

“动起来，动起来，给我动起来啊！”吴缺不停的咆哮着，不顾一切的挣扎，他挣扎的越用力，这股压力就越发的强大。

“啊啊啊啊。”吴缺心底在呐喊，在疯狂。只要给他稍微能动一下，他便能抱着这个小女孩离开这个台阶，他不愿一个幼小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而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要命的催动着体内元气，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眼中已经尽是血色，就像一个疯魔一般，骇人无比。

他忽地感觉自己身体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一瞬间，一股煞气冲天而起。围观之人都仅仅只是普通人，他们只当那个好心的小丫头只是饿昏了并没太过在意。而吴缺突然爆发出的这股恐怖的煞气若是侵了这些寻常百姓的身体很可能会使他们变得残忍嗜血了起来。

段玉婷挥手，一道柔和的力量将吴缺包裹起来，不让那股煞气散发出去。

“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者小心翼翼的看着段玉婷，问道。

段玉婷点头，目光始终放在吴缺的身上：“这个少年是天生煞体。”

她三番两次找吴缺的父亲吴太想要将吴缺拉入湘北府也便是这个原因。踏款款的走向吴缺，悠悠道：“你现在放弃，那便是没通过，你仍要救她么？”

“滚！”吴缺大吼出声，伴随着惊天的煞气，他怒吼说道：“你北湘府就这般狠心见死不救么？！”

“大胆！”老者怒喝出声，张口欲要斥责他缺被段玉婷制止了下来。

“当然，我自然不是这般冷酷之人，现在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见死不救，任由这丫头死去。二是，放弃考验，跪下来，磕头求我，我便会帮你救下她来！”段玉婷淡淡的看着吴缺，她知道此刻的吴缺根本不可能挣脱得了铁门所给的压力，说的这番话便是想要看看吴缺的选择。

吴缺根本就没有思考，恨恨的看着段玉婷，咬牙道：“今日之辱，我会铭记！”

说着，他的膝盖一曲，便是要跪了下来。段玉婷忽地面上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她一挥衣袖，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吴缺的膝盖托住，不让他跪下，悠悠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必了，这丫头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而已。”

“可…这…”吴缺茫然的看着段玉婷。

“我说没事便没事，你只需听着就行了！”段玉婷也没在意这小丫头身上的泥泞，单臂将小丫头抱起，走到门前，门便是开了起来。随着门开，吴缺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这压力一松，他的身子也随之瘫软了下来。

“这世道便是由选择引起下一个选择，虽然你方才的选择并不是对于你来说最好的选择，但却是我最满意的选择。”段玉婷清脆的声音好似流水一般，澄澈空灵：“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