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苦命的明星

“喝口吧，刚才也该吓到了。”李辰几乎是一个人把Brian扛到锅炉房去的，现在也只有那里够暖和，其他的地方暖气早停了。因为这里有锅炉，所以配备有通风设备，空气反倒是比高一层的浴室好，没多久，Brian就醒了，拢了拢盖在身上的风衣向李辰点了下头。李辰随手递过一罐啤酒算是接受了谢意。

“对不起，我们还没有成年。”作为队长的Fanny半躬谢绝了，Brian看了看李辰在暗处却闪亮的眼神，接过来，嘭的一声拉开，和他稍微碰了一下仰头就灌，却不小心又呛到了。

在Fanny手忙脚乱地又是拍又是抚的时候，李辰很不厚道地大笑。

“一定很憋屈吧，总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辰没有等到任何的回答，自己喝了一口酒，“其实，我今天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梦想这东西这么奇怪。”

“为了梦想就要失去自由那还叫梦想吗？”Brian似乎还很气愤。

“也许从逻辑上说，梦想和自由是一边的，梦想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嘛，但是实现梦想却不是，如果你确定那是你自己的梦想，那么拿你自己去交换你自己的梦想你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这话说得绕来绕去的，flytothesky两个人都没听太懂。

李辰自己也晕了，只好尴尬地喝口酒。“不好意思啊，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能够为了自己的梦想把自己交出去。我到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的梦想在哪里呢。”人到了安静的时候如果不是在睡觉就会想很多东西，李辰就突然发现需要自己过的人生真的好奇妙，自己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留下来工作，都完全不是自己决定的，只不过当时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看到那些比起自己练武还要辛苦的孩子，李辰感觉到了嫉妒，——一种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想想自己二十年来都是在完成任务，没有任何自己的目标，没有梦想，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也就没有什么幸福和满足可言。他嫉妒这些有梦想的人们，嫉妒这些为梦想而流的汗受的伤。

“那些让你觉得憋屈的事情违法吗？”李辰继续开解两个人，主要是Brian，Fanny是附带的。Brian摇摇头，仰头想要喝一口酒却发现罐子已经空了，Fanny又拉开一罐递过去，自己也喝起来。

“那些事情违背你的信仰或者有悖于你的人格吗？”受到花旗人的影响，现在的泡菜国人非常重视个人信仰，不自由毋宁死。

Brian摇摇头，“我也知道那些事情其实会对我们的发展很有帮助，可是我就是摆不出那样的脸来。”

“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是年轻人，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发脾气使性子总不是成熟的表现，偶尔发泄一下可以，在正事上还是要克制一下。你自己都知道的道理也就不需要讲了，只是也要适当地缓解压力。”

“以前唱歌跳舞就是我缓解压力的办法，现在不行了。”平静下来的flytothesky现在不暴躁了，只是无奈地喝酒。

“为什么呢？”

“以前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想怎么跳就怎么跳，现在，错了一个动作就要重来！”

“所以你们才是职业的艺人啊，如果随自己喜欢，那看的人也随自己喜欢，就不会付钱养活你了。”李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人哪能事事都顺着自己的意思呢，我还想做不吃不喝的神仙呢，多省事阿，连上厕所都省了。”

“哥，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是没喝过啤酒，但是在陌生人面前还是第一次的Fanny也有点不管不顾的了。反正现在这个点也回不去宿舍了，而且在自己公司也不会出什么新闻，再说这可是地下室的锅炉房，请都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太安全了。李辰没说话，自己给自己开了瓶酒，这一打啤酒看来坚持不到一天了。

Fanny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出道之前只是听说，出道之后认识了一些其他公司的艺人和管理者，知道了一些事情。虽然我们公司我们还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总会让人觉得不好，加上练习的压力就会连自己公司也怨恨上。”停下来把手中的酒喝掉一大口，Fanny真挚地说：“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哥，……，对了，哥怎么称呼？”Brian也突然意识到，还不知道这位尊姓大名呢，眼中不信任的尖锐更加明显地审视着李辰。

“我叫李辰，78年生，可能比你们要大一点。今天第一次上班，请多指教。”李辰晃了晃手里的啤酒，还有一点点，就拿出来想碰一下。

“我是flytothesky的Fanny，黄伦硕，李辰哥好。”Fanny稍微疑惑了一下就碰了下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Brian。”朱敏奎没有碰，只是举了一下啤酒罐致意一下，李辰也没说什么，三人继续喝酒。

很快酒就喝完了，平均下来每人两瓶，但是基本上都是Brian一个人在喝。喝完后他们也没有回去，两个男人挤在一床被褥上。“你们休息会吧，我还要去巡视一下，修理一些东西。”虽然李辰也想打个盹，可是这个时间段应该是自己的上班时间，再说，也没有地方打盹，总不能三个人挤一块吧，虽然一起洗过澡但是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清晨六点，即便是寒冷的冬天，太阳也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了。李辰站在楼顶的水箱上，刚检查完这冬天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直起腰来就看见太阳那戴着黑眼圈的红脸，笑了笑，这红色也是被冻出来的吧。哪怕连最灿烂的太阳也有懒洋洋不想起床的时候呢，普通人的生活还真是很多味道啊。那些舞台上的明星在深夜也要疲劳地练习，只是为了去除掉一切设计之外的小动作，只留下漂亮的舞蹈和歌声。如果他们的人生只是舞台上的那四分钟，这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啊。可是舞台之外的一千四百三十六分钟，那才是人生啊，有苦也有甜的人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活着就是为了人生。

逐渐的，有清晨任务的人们迈着急匆匆地步子从楼下的街道上走过，新的一天还是开始了。李辰走下楼，打开了整栋大楼的供暖，这是他的职责之一。“走吧，现在浴室里面是有暖气的，蒸汽不用开那么大，会好一些了，去蒸个桑拿。”李辰叫醒flytothesky。

“哥，公司的浴室只有淋浴没有别的。”Fanny立刻就醒了，还好心地捅破李辰的好意。

“哦，是吗？我不知道，要不就在锅炉旁边蒸一下？”

“那，还是算了，那煤气味会熏死人的，而且那该死的低音震得心脏都疼。”大型设备发出的低频音波对于健康来说确实不太好，李辰也就只好看着这两个家伙头也不回地逃走，心里的凄凉就如同河里被冻住的鱼一样。

休息了几个小时，主要是喝了几瓶酒发泄了一下的Brian洗完澡之后更加阳光地出现在公司，一路上和认识的、记不住名字的职员和练习生几乎都打了招呼。因为周末而早早地就来到公司练习的朴在英鞠完躬之后看着前辈温暖的笑容发傻。

“怎么了？在英姐，又被Brian前辈迷倒了？”

朴在英脸一红，“哪里，你们不觉得前辈好像变矮了很多吗？”

“啊？真的吗？不觉得呃。”

“而且，而且他的背影也有点像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啊。”

“是的吗？”

“嗯，有一些像，活泼、阳光、勇敢，嗯，是勇敢，以前前辈没有这种感觉的。”

“我看是你完全被迷住了吧，说起来，Brian哥哥也就大我们五六岁，还是很合适的，不如我们去表白吧？”

朴在英脸更红了，“表白，表白什么？”

“粉丝阿，还能是什么？”说完伙伴们留下一串会招来管理老师的清脆笑声跑开了，看来今天的练习会是个心情不错的过程。

同在三楼的SES今天也来的特别的早，她们今年肩负着为公司试水日本市场的重任，在泡菜国本土市场上逐渐被Fink.l甩开了。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看着今年出道的师弟师妹们分别拿到新人赏，她们心里还是比较焦急的。虽然刚刚拍摄完四辑主打歌《拥抱》的MV身心都还很累，成员们谁都没有说就早早起床来到练习室为新专辑的打歌做准备。

“喂，工程部吗？你好，我是Bada，我们练习室的一盏聚光灯照度不够，麻烦来看一下，谢谢。什么，工程师还没有上班？不是，这个不应该是你们们维护的吗？是你们维护的出了问题就是你们的责任，这就是你们的事情，没有到上班时间，我们还没有下班时间呢！啊？你说去物业部看一下？去物业部看什么？你要再这样我打电话给社长了！快点！”

正在厨房帮忙的李辰突然被告知，他们物业办公室的电话在响，去听完电话就往三楼像救火一样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