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服气，小时候的我，像极了男孩子的性子，很少服弱，因为，我视懦弱为耻辱，又加上慕染的多番挑衅，心中更是不甘。

“我们同为阿玛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我？我额娘是你的长辈，你打她就是不孝，难道，你不知道女则吗？”

瓜尔佳慕染似乎对我的话，很是愤怒。上来就给我一耳光。“贱人，跟你娘一样，长着一副让人厌恶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什么阿玛那么喜欢你娘！”

我用一种很客气，很平淡的语气，“因为，我额娘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不像你和你娘，蛇蝎妇人！”

我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刘氏，额娘看清楚了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恨意，“夫人仁慈，慕柳还小，少不经事，妾身以为，这家法是万万使不得。三十鞭，足以要了柳儿的命！”额娘一直都在祈求她！

我额娘又继续求她。“夫人，求求您，放了柳儿，妾身愿意承担一切的罪责！只求夫人大人大量，放了我的女儿！”

可是，就是却用一种犀利无比的语气说。“这里，还轮不到你求情！来人，给我打！”

我额娘用跪着的姿势，挪到了她的脚下，“夫人，打不得。柳儿是老爷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样打她，不死也要残废的夫人！”

我跑过去，拉过我额娘，“额娘，别这样求她，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这样，他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以后，更是嚣张！”

我的话，额娘明白，可是，额娘心里也有他的苦衷，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个时候，那个家仆就已经打了一下，可是，我只闻到了额娘身上的杏花味道。眼前，有着额娘的发丝！

“啊！”一遍一遍的抽打，我却没有一点疼痛，可是我的心，已经比刀割肉还痛了，因为，那个人，是我的额娘，是从小到大，对我关心，无微不至的人。

“额娘！额娘你松开我。”可是，我看了好久，只能感觉到，额娘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他的汗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我的叫声，转化为了抽泣声。我知道，我额娘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不敬她人在先。

“额娘，柳儿知道自己错了，你放开我，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额娘！”

我是那么的无助，就好像，站在那里的所有的人，和我都那么陌生！这个时候，我哥哥来了！

“住手！”这时，那个家仆才住手。可是，额娘已经是煎熬不住了。哥哥慕伟一巴掌给了那个家仆。

“你放肆，她是堂堂的二夫人，府中的主子，你不要命了吗？也是这样没有一丝情面可讲？”

这时候，刘氏就起来了。“慕伟，我在这里，你岂能这样没有规矩，目中无人！”

她的这句话，的确让慕伟有所讥讽！“你？她是我的亲生额娘，这个府中虽然是你管家，可是，终归的决定权，在阿玛手中。难道，你就是目中有人吗？”

慕伟的话，让刘氏愣了一下，可是，慕染也是太过嚣张。“难道，我娘连教训个妾室都没有资格吗？”

慕伟只是用一双冷冷的眼神，很肯定的告诉她。“是，她是有，可是，她的这种家法，狐假虎威，无异于装腔作势。”

慕伟的话，句句在理，而且，句句命中了刘氏的要害。我这才发现，额娘晕了过去。

“额娘？额娘你醒醒！快醒来，别睡啊！”慕伟心中为了这件事，不免有些气恼。

“大夫人，慕染，今日，我尊你是长辈，我才是如此的客气。如果我额娘有什么好歹，阿玛追究下来，相信，你们照样脱不了干系！你自己好自为之！”

哥哥顺手让贴身侍女抬了额娘回房，而我，是真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不敢想象，额娘如果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又该何去何从？

我知道，刘氏母女未必会善罢甘休的。可是，那又能怎样呢？额娘已经是状况不好了。

“大夫，怎么样？”哥哥很关心的问他，可是，大夫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夫人的伤势沉重，老夫只能说，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其他的，看天命！”

我的泪，一下子就崩了出来，就好像，我的天，塌陷了一样。我从来不把阿玛当作天，因为，他还属于别人。额娘，却是我和哥哥的天。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额娘。”我当时就跪下了。大夫被我吓着了。“小姐，不要这样。不是老夫不救，是真的是回天无力！”

这样的话，我真的是无法接受。心口，就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样的，痛彻心扉。就好像，我自己生病痛苦一样。

“来人，送大夫出去吧！”那个大夫只是摇头，“哎！”叹息声是如此的沉重。额娘的房间，气氛一下子变得好紧张。

“哥哥，我一定要去向她们讨回公道！”哥哥知道，我现在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了！

他一把拽着我，“你想怎么讨回公道？难道，你也要胡闹，把她们抽上四十鞭？”

我气得眼泪直掉，“难道就这么算了嘛？我不甘心！”我冲着他吼。

可是，哥哥很平静的说，“难道，你不知道吗？额娘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想府中平静一点。为什么，你不能体谅下额娘呢？”

我是冷冷的笑。“原来，在哥哥心里，我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是，我就是这样！原来，你的心里一直都在怪我胡闹！”

我用力的擦干眼泪，狠狠地说，“我真的没想到，原来，哥哥一直都是认为，是我害了额娘！是，都是我的错！”

我一股脑的跑出去，不顾他的后面叫喊，只是往前跑！“小姐，别这样，会摔的！”

因为，我们和刘氏住的是两边。他住东边的厢房，我们这边住西厢房。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我就默默地哭着，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痛痛快快的哭。“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成这样了？原来，连哥哥都是想我如此不堪！”

我盼着阿玛有时间，可是，最近，阿玛都不见人！到底是为什么？哎，我该怎么办？

我默默地走过阿玛的书房，我用请安的借口，进去了。阿玛还在办公务，我进去后，就跪着。

“柳儿，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我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告诉他，“阿玛，求求你，去见见额娘，额娘她出事了！”

阿玛感到莫名其妙，同在一个府中，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我很惊讶，这才把原委仔细的告诉他。“难怪这两天，大夫人总是阻拦我不能见玉儿呢！管家，叫慕染和刘氏来见我！”

那个管家就去了，管家是汉人，不过，对阿玛倒也算忠心，要不然，那天也不会为我们求情了。

可是，阿玛真的会把刘氏如何吗？毕竟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啊？我额娘是阿玛的枕边人，可刘氏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想放过刘氏，我现在，跟她已是血海深仇一般了！如果这次她真的能逃过这一劫，就真的是老天不公了！　“阿玛，额娘怕您难以做人，不让女儿如实相告，女儿不忍心额娘无辜受累，求阿玛别告诉额娘！”

阿玛淡淡的点头，扶着我，“没事，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娘的！站起来，看看刘氏母女怎么说？”

我就站在大堂隔间的内帷之后，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时，刘氏并没有来，来的是瓜尔佳慕染。

“女儿见过阿玛，阿玛安好！”慕染向来娇纵，阿玛也应该知道她的德行有亏，可是再怎么说，慕染也是阿玛的嫡出女儿，多少是顾着点父女情分的。

“你娘呢？怎么没有来？”慕染见到阿玛的语气不对劲，“阿玛，可是女儿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女儿改过就是，千万不要责罚娘亲！”

阿玛一下子把茶杯打碎到地上。十分生气。慕染从来没有看到过阿玛有过这么大的气。吓得只能跪在地上了！

“阿玛，求阿玛明说，女儿不知错在何处！”阿玛反问，“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能够推托你与你娘做的一切？”

慕染明白了，是阿玛知道了家法之事。“阿玛……”这时，刘氏整装前来，好像整个人看着，神清气爽的，可是，这样的形象更加让阿玛厌恶！

“妾身见过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看把染儿给吓的！”慕染今天，可是脸都吓白了，估计这次阿玛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和娘亲了！

“我怎么了？我到要问问你，你做了什么让我不能知道的事？”刘氏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懂得，他说的是什么！

“老爷可是为了二夫人的事而迁怒于妾身？”阿玛袖口一甩，“你自己明白，何需要我多说？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刘氏知道，今天怎么解释，都没有用。马佳氏受伤严重，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然而，老爷的心，也一直偏着她们。

“老爷，如果妾身说，妾身如此做，是为了老爷，老爷信吗？”阿玛倒是很乐意听他的解释。

“老爷，难道，你真的想一直被马佳氏压制在脚下吗？这些年，难道你是真的全心全意喜欢马佳玉儿的吗？”

这句话，十三岁的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压制，什么叫做全心全意？可是，这句话，我确实深深烙在了心里！

“贱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告诉你，我承认，是曾经想过，利用玉儿来助我功成名就，可是，现在，有了伟儿和柳儿，我再也不想了！”

阿玛的回答，让我对他的心里，稍微有了好感，是，我不懂利用，也不懂官场，可是，我只知道，阿玛现在还是爱着额娘，至少是真心的爱着。

“你难道就没有私心？你如果铲除了玉儿，接下来，你就会找个借口送柳儿她们出门，目的，只是为了慕染能有充分的出头之日！”

这句话，真正的是命中了刘氏的内心目的。慕染也是惊讶了，他的母亲，为了他，可以为了她，去杀死她的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从来没有见到母亲这么狠心过。

“哼，从今日开始，府中所有的事情，全部由我自己来管，从今以后，面壁思过五个月，抄写佛经《大悲咒》一百遍。”

慕染被吓坏了，哭着求阿玛，扯着阿玛的衣袖，“阿玛，错在慕染，娘也是为了慕染才做出这样的事，慕染求阿玛，以后一定守规矩，求阿玛宽恕娘！”

刘氏跪下来，“老爷，是马佳玉儿不敬在先，难道老爷真的不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吗？忍心将妾身罚的如此重？”

我从内帷走出来，也跪在了阿玛的身边，“阿玛，女儿是很恨大夫人，可是，额娘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求阿玛成全，免了他们的惩罚！”

阿玛扶我起来，“柳儿，她们害了你的额娘，你还能这么宽宏大度，阿玛都没有那么大度。算了，但是，只能免除面壁思过五个月。他们应该受点惩罚！”

我站起来，默默地走回额娘的房间。只是过了一个月，府中的事，人，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额娘的身体，能好吗？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好好的！能多陪我几年，陪着我长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