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阮曦佩的性子，竟有如此变化……”阮曦佩既然不在旁边，阮珊怡也不愿称她为嫡姐。

阮昭菡眼中带着些许阴狠，和清纯可人的相貌很是不符，“变不变不重要，重要的是祖母如今疼爱的是我，就算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宠？”

“二姐姐说的是，难不成这风寒还让阮曦佩机灵起来了？毕竟，祖母可是重嫡轻庶的，保不成……”阮珊怡悄悄看了阮昭菡一眼，故意说道。

阮昭菡眯起眼睛，清秀的脸庞满布狰狞，恶狠狠地道，“哼，那又如何，谁说我不能成为嫡女的……”

阮珊怡的眼神虚闪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二姐姐莫要生气，之前阮曦佩不知道被我们摆了多少道呢，咱们还能怕了她不成？”

“算你有眼色，投对了路子，等我出人头地的时候，自是不会忘了你的。”阮昭菡一脸的高傲，随即甩袖而去。

阮珊怡朝阮昭菡的背影行之一礼，眼中却没有丝毫敬意可言。

——照心院——

“夫人，小姐来看您了。”珍雪小步快走到苏氏身边，轻声说道。

苏氏连忙起身，让珍雪带阮曦佩进来。

“娘，您可是用过早膳了？”阮曦佩盈盈走来，声音悦耳动听，头上的玉珠也发出了阵阵清脆的碰撞声。

苏氏走到阮曦佩的旁边，摸了摸阮曦佩的手，随即向身边的花初吩咐道，“自是吃过了，去将炉火烧的旺些。”

“小姐您可算来了，刚才夫人还念叨着您呢。”赵奶娘为阮曦佩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暖和暖和身体。

阮曦佩看了一眼赵奶娘，随即又望向苏氏，眼中带着些许动容，“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后娘想见我了，派人差遣一声便是。”

“这大冬天的，到处跑怎么可以，万一再生病了呢！”苏氏皱了皱眉头，眼中的关爱显而易见。

阮曦佩垂下眼睑，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知道苏氏心疼她，可是她也知道苏氏有多孤独。

茂哥儿被阮吴氏养着，自然是不能与苏氏经常见面，阮吴氏又是个不喜苏氏的，哪能给她好脸色看？

阮弘扬每日又要上朝，忙公务，也鲜有时间能够陪到苏氏身边，若是她这个闺女再不知冷知热的，那苏氏该怎么过下去。

“娘，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我裹严实点，不就行了，好了，娘，你就别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阮曦佩嘟起小嘴，满脸的坚定。

苏氏看阮曦佩这么坚决，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甚。

这些天，苏氏一直忙着准备年货，倒也疲惫不堪，如今见到阮曦佩倒也轻快了不少。

“刘奶娘，你可得替我好好照料曦佩，莫要让她再生病了。”

刘奶娘一脸的愧疚，但声音带着肯定，“这次是老奴疏忽了，老奴定不会再让小姐有任何差错。”

“娘，若是，若是爹不疼爱娘了，娘会怎么办？”阮曦佩静坐了一会儿，斟酌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

苏氏一愣，随即眼神蒙上些灰暗，自嘲道，“我有你和茂哥儿，就够了，还争抢那些做什么。”

阮曦佩看着苏氏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急切不堪，她今天必须让苏氏知道，不是她不争不抢，别人就不会觊觎她了！

“娘，你可真是糊涂啊，这将军府，不光是祖母做主，爹也是一家之主，若是娘不在意爹，那在这将军府，哪有你的立足之地？”阮曦佩的声音带着些许悲凉，眼神里也都是关切。

她曾经不可一世，认为嫡女就应该与世无争，不与那些庶女同流合污，结果呢？她的下场却是如此凄惨。

苏氏带着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宝贝的女儿，声音也带着些许的颤抖，“是娘让你操心了，这些事，也是娘应该考虑的了。”

阮曦佩看着苏氏微红的眼圈，知道她听进去了，随即趁热打铁道，“娘，不为了别的，就算是为了茂哥儿和我，你也要支撑下去，若是娘不在了，我和茂哥儿就算是嫡系，也比不过一个庶出的。”

“祖母偏爱李姨娘，二妹妹，娘又不是不知道，今日祖母能够宠着她们，明日就能捧着她们让爹宠妾灭妻！”阮曦佩知道自己有些言重了，可是不来计猛药，苏氏怎会觉醒。

苏氏坐在榻子上，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但紧捏丝帕而泛白的手指，却是显露出了苏氏不平静的心。

“娘，你还指望爹能够一辈子念着夫妻情吗？子不过一个孝字，爹也是这样的，若是娘再无所行动的话，恐怕……”阮曦佩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让苏氏仔细思量一番。

苏氏缓缓闭上双眼，用尽浑身力气，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了。”

虽然仅仅四个字，但阮曦佩知道，苏氏已经有了这么一个觉悟，因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静坐了一会儿，苏氏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脸上勉强带着些许笑意，生硬道，“我有些累了，曦佩，你就先回去吧。”

“我知道了，娘，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阮曦佩知道苏氏现在心乱如麻，也就不在这里分了苏氏的心，随即就离开了。

等阮曦佩离去以后，苏氏终于忍不住低声哽咽起来，泪水也在脸庞上肆意流淌。

阮曦佩说的那些，苏氏都懂，但是她宁愿她不懂。

阮弘扬就算心里有她又如何？还不是三妻四妾吗？阮吴氏说的话，阮弘扬向来都是遵从，若是阮吴氏真的想要将她休黜，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不过，她做事向来战战兢兢，没有被阮吴氏抓住病脚罢了，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倒是无所谓了，如今有了一子一女，若是再不为他们打算，那可真是要天打雷劈了。

“赵奶娘，你说是不是我太木纳了，曦佩才会这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苏氏对阮曦佩满满的愧疚，对于这个女儿，她竟从未了解过。

赵奶娘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苏氏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但脸上却不带丝毫难色，“夫人，小姐说的对，说句大不敬的话，阮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将军就算疼爱小姐，可又时常不在家，若是夫人再不顾着小姐，还会有谁守着小姐？”

苏氏又忍不住鼻酸了一把，赵奶娘说得对，自己的女儿，她不顾着，谁还会真心疼着曦佩不成？

阮吴氏因着她的缘故，也一起厌烦着曦佩，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曦佩被人欺负，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小姐，你刚刚和夫人说那些是不是有些……”秋云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她实在觉得阮曦佩说的有些严重了。

阮曦佩还未开口，刘奶娘就缓缓开口道，“若是小姐不这样，夫人怎么会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冬舒看着秋云瞪大眼睛，长着小嘴错愕的样子，忍俊不禁，随即打趣道，“就你愚笨，不知道小姐使的是激将法不是？”

“去你的，你还打趣起我来了。”秋云嘟起小嘴，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阮曦佩看着几人欢笑嬉戏的样子，心中的愁楚才微微散去几分。

“这个月的份例，可是送到了？”阮曦佩轻声问向身旁的刘奶娘。

刘奶娘微微屈身，小声道，“夫人已经遣人送到了。”

阮曦佩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加快步伐朝晨曦院走去。

她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阮曦佩到现在都记得，外祖父因为经商受阻，而后破产时颓然的样子，苏家一家人颠沛流离的样子，可就是这样阮吴氏都可以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就当做不知道。

苏氏的娘家，就是一个商人，士工农商，这也是阮吴氏为何看不起苏氏的缘由。

但外祖母一家人，却是真真正正的将她当做是亲生孙女。

当初她嫁给齐昊扬的时候，阮吴氏嫌齐昊扬身份低下，即是是嫁妆，也都是三五个奇珍异宝撑撑门面罢了。

最后外祖母实在看不下去，才赠与她十箱金银首饰。

这嫁妆不能少，一是因着阮曦佩是个嫡女，二是因着只有嫁妆多的女子，在夫家才有好日子过。

她一直以为是将军府清廉，所以并无珍贵之物，可是等到阮昭菡出嫁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

阮昭菡一个妾室的嫁妆，都比她丰厚，那些嫁妆里头，居然有苏氏的物件！

想到这里，阮曦佩就不由自主的想要杀死阮昭菡那些贱人们。

“小姐，你可是不适？”刘奶娘连忙问道，她在一旁居然能够感觉到阮曦佩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阮曦佩敛去身上的戾气，笑道，“这天真是冷啊，我都浑身冰凉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可是这手炉不热了？”冬舒微微蹙眉，关切道。

阮曦佩笑容可掬道，“可不是吗，这天越来越冷了呢。”

“那咱们快些回去吧，别再把小姐给冻坏了。”秋云可是心疼阮曦佩了，哪里舍得她在这受冻的。

阮曦佩几人入院以后，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小丫鬟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朝屋里走去。

秋云正要开口呵斥，冬舒连忙用手将秋云的嘴给捂住，让秋云安静下来，秋云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会安安静静的，冬舒才把手放下。

“小姐，你看……”刘奶娘在一旁小声询问道。

阮曦佩一脸的平淡，声音也带着冷清，“先看情况如何。”

过了一会儿，那小丫鬟便从屋里走出，又四处张望了一眼以后，才离去。

阮曦佩几人从暗处出来后，阮曦佩才出声问道，“去把屋里收拾干净。”

“是。”冬舒和秋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立马跑进屋里，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丫鬟，老奴倒是见过，是咱们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好像叫做扶鸾。”刘奶娘仔细想了想，不多会儿便认出了这个丫鬟。

恐怕这个丫鬟是李姨娘派来的吧。

阮曦佩眯起的眸子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既然李姨娘想玩，那我们，就认认真真的玩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