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吴家
林萱被重新押回大牢,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等待陆臻,相信陆臻。
这是她在这里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就像她的伙伴,可以将命托付给他的伙伴。
这时,陆臻已经着手调查此事。
他先找了尖嘴男人,和其他三个证人,他们供词一致,陆臻暗道不好,看来他们连成一气,要置林萱于死地。
他进了尸间,尸体死于三天前的早上,仵作已经检查过,是一刀致命。他看到那个死去男人的胸口,确实是急发性死去。
在繁台的湖边,他仔细地勘察,因为早上潮湿,当时的脚印还清晰的印在上面,浓密的柳枝间,有女人的脚印,湖边,是两个不同男人的鞋印。
他脑中浮现一个场景,林萱应该站在柳树旁赏景,然后两个男人出现。
他沉思,可是那么早的繁台也不可能说空无一人,凶手胆敢如此肆意的杀人?
林萱偶然目击杀人,却遭到嫁祸,莫非是精心设计?
可是,他们又为何知道,林萱会这么早来繁台?
陆臻在河边漫步,一边思索。
两个百姓见官老爷查案,便绕过去。
陆臻叫人劫下,经询问,此两人三天前来过这里。
“那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其中一人回想了一下,答道:“回官爷的话,草民当时在繁台内,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有两人男人在繁台内,低声交谈,他们没看到草民,然后……”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陆臻打断道。
那人眉头拧的很紧:“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只依稀记得他们是要说告密。”
告密?
“后来呢?”
“后来,他们出去了,不过一刻钟,草民就听到呼喊声,后来说一个姑娘杀了那个男人。”
陆臻一笑,这案件一点悬念都没有,那湖边的脚印,必是那两个男人的,杀人者是尖嘴男人。
他不禁疑惑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范鸿岂非不懂?
他突然,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莫非是,范鸿知情,执意要杀林萱。
那这个凶手,必是有个极大的背景,范鸿惹不起,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判林萱的死罪,是他们要林萱做替罪羊。
他低喃:“这范鸿可真是大胆,竟敢徇私枉法……”
他召尖嘴男人来。
陆臻冷面道:“你公然杀人,还诬陷在别人身上。”
尖嘴男人没想到陆臻会说这件事。
“湖边脚印便是你的,林姑娘还没靠近湖边,又如何杀害死者!”
尖嘴男人鼠眼上扬:“陆大人这是唱哪出?”
陆臻一惊:“什么?”
尖嘴男人不阴不阳道:“莫非陆大人公然要和吴家作对”他突然语重心长“陆大人可要三思,当个四品提刑不容易。”
陆臻轻笑:“本官相信,以吴家的的势力,应该不会吝啬一个狗奴才。”
尖嘴男人一愣,脸色发红,恼羞成怒:“陆大人当,真要这样做,大人可想好了,这样只是自找苦头吃!”
陆臻冷笑:“本官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关心。”
尖嘴男人仰面大笑,狠声道:“好你个陆臻,你就等着!”
陆臻将尖嘴男人送到衙门。
范鸿坐在高堂上,瞠目结舌,陆臻那小子活腻了。
陆臻神态闲定:“范大人,如此一个简单的案件,确实不需要七天的时间,凶手就是孙二。”
范鸿皮笑肉不笑:“不愧是陆提刑,短短两天之内便侦破此案”他话锋一转“本官可要提醒了,提刑可知这孙二是哪家的?”
陆臻含笑:“不过是吴家的一条狗。”
范鸿倒吸一口气:“陆提刑好大的口气。”
陆臻不和他拐弯抹角:“这回范大人可以放人了。”
范鸿阴森森道:“本官可不敢放人,没有陆大人的胆量。”
“本官只希望,将林萱接回府。”
陆臻从容的笑,如沐春风,范鸿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就是一种无言的说服力。
范鸿一愣,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何等的熟悉:“莫非……”
范鸿大惊,倒抽冷气,急忙从高堂上下来,只能卑微的跪下,冷汗直流。
“下官遵命。”
陆臻转身便离开了。
范鸿不禁在心里大骂自己,有眼无珠,那人岂是自己惹的起的人,吴家在那人眼中,又有多大可惧?
不久之后,林萱被放了出来。
在明亮的阳光下,她的脸清丽动人。
在衙门的门口,陆臻冲她笑。
“怎么样?”
“比想象中的简单。”
林萱低声道:“是吗。”
范鸿竟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臻,或许没那么简单。
陆臻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然后转过脸。
林萱道:“本来没什么,但现在又有了。”
陆臻莫名的问:“究竟是何物?”
林萱道:“我只是想到一个人。”
陆臻挑眉:“何人?”
林萱叹气:“傻子。”
陆臻吃惊道:“傻子?”
林萱促狭一笑:“是个傻子,他去偷人家的铃铛,捂住自己的耳朵,以为别人听不到呢。”
陆臻笑了:“确实是个傻子。”
两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林萱停下脚步:“我觉得这个案子没这么简单。”
陆臻点头:“因为还有幕后指使人。”
林萱迟疑:“吴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陆臻奇异的看着林萱。
他不得不好奇林萱的身世了,就像这里的局外人,一无所知,但好像有一切都在她掌握中。
陆臻回过神,道:“吴家的家主吴毅是个有谋略的商人,宋朝开国不久,一家姓裴的商户店铺着火,他没有去救火”他神秘一笑“而是带着白银,网罗人力,到城外购买竹木砖瓦,芦苇这些筑房之基。”
林萱赞道:“真聪明。”
一个商人就是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准确的判断力。
陆臻继续道:“粮食丰收时,他买进谷物,卖出私漆。蚕丝上市,他便大购蚕丝,售出粮食。”
林萱笑道:“时贱而买,虽贵已贱;”时贵而卖,虽贱已贵。”
陆臻点头:“所以短短二十年,吴家已经成为这里的首富。”
林萱道:“经商如作战,商场如战场。这吴毅无疑是个极其聪明之人。”
陆臻赞同道:“确实如此,他除了经济雄厚,现在家中已经有五人做官,官职不小,最高是四品。”
“光有钱可不行,手中要握点实权。”林萱接话。
陆臻神色黯然:“所以根基深,尽管家族中人在京都横行霸道,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萱摇头晃脑,陆臻笑问:“你晃脑袋做什么?”
林萱可惜道:“可是我平生的乐事就是端人家的老窝了。”
陆臻疑惑:“你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一个姑娘家,懂得东西还不少,说话还如此狂妄。
林萱仰头看天:“如果说我从天上来,你信不信?”
陆臻摇头:“我不信。”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飞。”
林萱笑了,声音如汩汩流动山泉般清澈,响亮。
到陆府时,已是傍晚,绚烂的晚霞迷人至极。
林萱回到自己的宅院,两个丫鬟又哭又笑,林萱觉得自己快沉沦了,不知沉沦在这美丽的霞光中,还是这些人温情满满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