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争如不念【上】

“阿洛，芜城求求你……芜城求求你不要说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在朱漆柱子旁收住了脚步，冲着瓢泼大雨，道：“不可能……怎么会是一个人……”

郢都，郢都……我去郢都找萧闲问个清楚！“琴，琴，你带我去郢都！”我话音未落，那琴便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妹子，你自个儿去做什么？望舒救不了宋玉，你也白搭，我们去求那三闾大夫……”她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总之我谁的话也不想听了。

一阵天旋地转，郢都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郢都也是在落雨，比舒城的雨更萧索，更悲凉。“您可知那易容师萧闲府上在哪儿？”街上行人匆匆，听得我如此问话，都闭口不答，神色惊诧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掉头疾奔。

雨声入耳，便如同雷声轰鸣，每一点一滴砸在我的心上，衣衫已经湿透大半。好端端的，怎么会惹恼了权贵，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事了？

远处有一把油纸伞渐渐行过来，撑伞的是位白衣女子，与所有平民家的姑娘一样，她并未束起发髻，只在发梢用青布系住，面容白皙，是很得体的女子。“小女家便与萧府一墙之隔，姑娘不介意，小女甘愿领路。”

古人说话肠子不知能拐多少道弯，我勉强笑道：“那再好不过。姑娘是……燕国人？只有燕国姑娘的肌肤才这样洁白如雪。”我客套几句。

“姑娘快些吧。”她也不将伞递过来，直接向前走去。这个时代坊市不分，街道旁边便是民宅，我的思绪由纷乱起来……

还是在西陵那株参天的海棠树下，他对我说,我的名字叫做宋玉。他教我弹琴，虽然我很不争气，很不用心，我的琴声带有那么大的戾气。当时他千里护送望舒回郢，我知道他心中有芥蒂，但仍然尽着朋友的本分。

在咸阳，他用雪山童子咒帮我止血，后来听望舒说那咒语其实很耗费内力又容易反噬施咒者。每当我心里不舒服，他总是能一语道破，哪怕我对着他哭一会儿，他也决不厌烦。

我很喜欢听他唱歌，听他作那些我似懂非懂的辞赋……我有些离不开他了。

“这便是了。敢问姑娘芳名？” 我蓦然回过神来，发觉是在问我。“贱名何足挂齿，我姓夏。”

“小女字渊婷，姓与名么……卑贱得很。”她刚道出字，便转身进了巷口。我看看面前的朱漆大门，只是用楚国文字书了个大大的“萧”字，衣衫全部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沉重无比。

一把冷冷的声音自萧府台阶上落下来：“公子有令，饶是谁也不见。”

我大声道：“公子是外出还是在府上？”心中的疑惑马上就要揭晓了……

“公子在府上，但是……谁也不见。尤其是姓夏的姑娘。公子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人吱呀一声推开门，进去，我便听见极其沉重的落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