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姐儿。”人还未到，小丫头鹅黄色的身影便扑了过来。她稚气的脸蛋抬起来，瞧着窗棂前绣花的闺阁少女。

小丫头张着双稚气的大眼睛，水灵的样貌很讨几位姨娘的欢喜。但妙菱是个喜静的，自然让不得她在闺阁里头随意打闹。

于是严谨了些神色，“小妹年纪不轻了，怎还不知稳重？”

小丫头嘻嘻笑了起来，“妙姐儿在廊间可招人羡慕了，要嫁的人是江南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虽然近不得身，望不到颜。但只要提起蒋延那人，谁不知道是皇上亲授的‘望德才’？”

‘望德才’是上元五年裕隆皇帝亲自授封的名号，整个朝廷能够得此殊荣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然而跟蒋延并肩的莫不是已经半只脚入棺材的花甲人物。那蒋延也不知是何本事，今年也不过二廿有二，就能够得到皇帝的器重。

菱妙的思绪有些飘，还是小妹给她拉回来的。

“妙姐儿，红琇真羡慕你。嫁的这如意郎君。不消几年，封王拜相都是极有可能的。到那个时候，妙姐儿就是丞相夫人了！”

“就你嘴甜。”菱妙的脸有些酡红，坐在床边。瞧着梳妆镜台上铜镜里面的自己。她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有小家碧玉的消瘦。爹娘曾经在街边找卜算子为她算过，说她命途多舛，是个福薄的。怎不知为何能找到这般如意郎君。

她虽是江南书香世家之女，可娘亲也不过是街边卖花的小贩。嫁到白家，只因主母无子嗣。又生性不争不显，对待主母敬重有礼，即便怀了她也是日日请安，没有半分懈怠。这才换的妙菱的半世安稳。

可是庶女就是庶女，若是有好亲事，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准备的这几日，妙菱一直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看到小妹羡艳的神色，心下也安然了些。这门婚事应当不会有错。

那蒋延毕竟是享誉京城的人物，若是有流言蜚语，断然没有她不知道的道理。

“妙姐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妹我就先走了。小妹去看看爹爹跟主母，一会儿再来拜会你。”虽然嘴里说着客气的话，但是她的身影早就隐没到了红木雕门之后。

妙菱微微笑了笑，却不知她刚刚的笑容，有惊世芙蓉之美。

红琇离开的时候，眼角眼中的狠毒之色突然泛现出来。还不等她将神色收起，当家主母身边的王婆婆就突然出现示意了她一下。红琇自然是心领神会，独自跑去当家主母的院子。

白家的主母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虽然年岁渐大，但是身材保养的不错。虽然没有子嗣但是这么多年来，依旧能够在白家站得住脚跟，别人就算是不猜也能够知道原因。

主母赵氏瞧了她半眼，将手里的蒙顶茶放下。一言一行之间，全然是副贵妇人的模样。而且生性端庄严敏。

“你来了。”

红琇自然是点头，“娘要女儿做的事情女儿已经做了，那妙姐儿断然是不会料到‘望德才’是极其厌恶这门亲事的。所以女儿的婚事？”

赵氏强忍住心里面的不愉快，所以紧绷着脸。但在别人眼里，赵氏只不过是端着架子罢了。

“娘厌恶那对母女多年，奈何妙菱她娘亲对我敬重。做事严谨，无半点错处。老爷对她也是怜悯不已，若是娘稍有言辞，老爷就会觉得娘苛刻。幸亏那贱婢死的早，不然你娘这份气也得够受。”

红琇随即赶紧拍马屁，“娘这么多年来心里的苦闷，女儿是知道的。”

“还是你识大体，不像你的亲生母亲，上次端宴还闹出了笑话。”

也不知道赵氏的哪句话让红琇有些不喜，红琇的眉头狠狠的皱了皱。随即道，“那只是个不守妇道的姨娘而已，怎么能够跟娘相提并论。”

厢房里传来了片静默，香炉袅袅升起，赵氏摆了摆手，“娘乏了，你先退下吧。”

红琇抬头，瞧着赵氏的神情之间确有疲色，随即堆砌起甜甜的笑容。“那娘好生休息，女儿先退下了。”

赵氏没有表示，红琇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瞧着赵氏明显拒人的样子，便把想说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最终还是退了出去。然而在她退出去的当口，赵氏睁开了眼睛。冷冷瞧着红琇离开的身影，确认不见人之后。便冷哼。

“这个小蹄子，以为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赵氏旁边的嬷嬷顿时上前给她捶肩。

连亲生母亲跟姐姐都会出卖的人，谁会指望她事后忠诚？

在白家主事了这么多年，要是连看人都不会，怎么活的这大半辈子？

随即指了指身旁的王嬷嬷，“你去派人把妙姐儿的院子看住，任何消息都不可传入她的耳中。确保不会在白家的大院里自缢，等过了门，怎么死都跟白家无关。”

“是。”

“还有，刚刚的浪蹄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也给我盯牢了。”

嬷嬷应下，跟在赵氏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清楚她想要不好过的人，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到最后的。

妙菱还在闺房里绣着花样，白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嫡女。她的年岁在姑娘里头是最大，今年芳龄十五，是个含苞待放的年纪。虽然瘦小，但绝无病态。多年毫无滋补的缘故，让她没有拿得出手的容貌。若是再无心比玲珑的巧力，就算嫁了过去，也是会被冷落的主。

所以这新婚礼服，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哎，真是可惜了。”

下房里不知道是谁在说话，“白家也就只有这一个心思剔透的女儿家，却得不到好。哪里是好姻缘，分明是把人往死里去逼。”

另个人拉着那婆娘，让她小声点。这宅院虽然不比皇宫，但是也杂，要是让当家主母知道消息透了出去。肯定会被活活打死。

“你别这么大声。”嘘了下，“那人可是皇帝亲授的‘望德才’，不会坏到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