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昀本就没我打算过要回去和秦之珏一起吃饭，而老天也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给了他一个十分充足的理由，那个肝癌晚期的老人就在那天去世了。

他的子女都在国外，赶不回来，他就只好边和他们联系，边帮忙料理老人的身后事。

老人说不想在骨灰盒里待着，他就劝服老人子女把老人的骨灰散掉，做个衣冠冢。

老人说不想铺张浪费，原本不是好事却非要办个宴席像什么样子。他就劝说他们亲朋好友通知一下，葬礼就不要办了。

老人生前有好多愿望，他虽不能一一办到，却也尽力去做了。

莫昀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一个人呆呆地躺在草地上，今晚的天空有星星。

草地有些湿冷，有露水浸透了衣服裤子，他冷得抖了一下。

这些天老人和他讲了很多，他是退休老兵，本来都快结婚了，却被征召上战场。

看多了生死，本来以为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可没想到天灾人祸就如此轻易地降了下来。

多年征战，好不容易取得了胜利，他高高兴兴地满载希望与念想而归。

却没想到，他走的时候未婚妻已经怀孕了，两方父母都让她打掉，何必等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到头来可能什么都等不到。

可是她却不肯，她说要等他回来成婚，她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等他回来。

结果，结果却难产死了。

襁褓里的孩子被祖母拉扯长大，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五岁了，怯生生地躲在哭得昏天地暗的祖母身后。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老人总说，“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们都劝我重新娶一个。可是她都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等我，我为什么不能带着孩子守着她的一缕香魂呢？”

唯一爱过的人，莫昀会想到秦之珏，转念一想，又会有萧慧的影子。他到底喜欢谁，他也不知道。也许两个都喜欢，也许两个都不喜欢，也可能，他喜欢的是秦之珏，而萧慧，只是一个替代品。

天空里的星星在一直闪，闪得他有些头晕。他眯了眼，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一根点了火，有时候也只有抽烟才能让他冷静下来。他需要思考，需要想清一些事情，否则他大概也会像老人一样，遗憾终生吧。

不知不觉中地上堆积的烟头越来越多，整整一包烟都已经空了。

莫昀拿着空荡荡地烟盒愣了一会儿，把它远远地抛出去。如果不是医院里静止吵闹，那他一定会大叫一声：操他妈的！

萧慧不见踪影，秦之珏恨透了他，他实在是想不通，想不通他应该怎么办。

他深爱的人被他伤害了，喜欢他的人也被他伤害了。一个视而不见，一个避而不见，和谁在一起都是错，更何况现在无论谁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深夜他才回到值班室，有小护士给他冲好了一杯牛奶放在办公桌上。

莫昀端起来倒掉，把杯子洗干净又放回原处。第二天她们会自己偷偷拿回去的。

拉开抽屉时才看到原来手机放在了这里，上面的无数个未接电话吓了他一跳，全是老爸的。

他这才想起今天要和秦之珏一起吃饭，虽然从没打算要去，但一个电话也不接，老爸一定又会大发雷霆。

他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扔回抽屉里。

反正现在打过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再让他过几个小时的安生日子呢。

他躺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以后得路太长太难，他需要充足的精力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