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惠觉失踪
却说那惠觉回到普救寺后,连夜收拾行囊,出门之时被师父诛心发觉,诛心见他背着个抱负,问道:“惠觉,你这是?”
“师父,徒弟不孝,如今无法再在寺里长呆下去了。”惠觉道。
“你不是说过要在牛渚山上建造佛像吗?莫不是托辞?”诛心疑心道。
“师父,到这个节骨眼上,徒儿也就不瞒您了。”惠觉扑嗵一下跪下了,大师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师父,小徒明日在江上垂钓,其实就是为了丈量这大江的尺寸,只可惜徒儿没有考中状元,报国无门。这些年来眼见江南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屡屡抽重税,而僧人却越来越多,所以,徒弟想去北宋。”
“你,你这个逆徒!你怎么可以背叛朝廷,投靠敌国?”大师万没想到自己的爱徒会说出这番话来,气得直发抖。
“师父,如今北方除了宋国以外,其他的国家莫不是偏隅一方,国主四分五裂,年年征战,百姓早已疲惫不堪,所谓天下分久必合,说不定大宋以后会一统天下,结束这种长年四分五裂的局面!”
他越说越有理,居然站了起来。
“跪下,谁让你起来的?”
“不,师父,徒儿要走了,拜别师父!”惠觉向诛心大师拜了三拜后,快步逃了出去,谁知被门口的两个师兄弟拦住了去路。
“快来人哪,将惠觉关入柴房!”两个师兄弟一涌而上,将惠觉抓了起来,又绑了他的手脚,送进了柴房。
一个月后,大师见惠觉也还算老实,没有逃出的迹象,诛心大师也软下心来,将他放了出来,
“惠觉,如果你真的要走,也要将牛渚山止的佛像建完才能走呀!”
“好吧,师父,弟子自请捐出一笔银子,用于建造佛像。”惠觉平静地说道。
而诛心大师心里正在盘算着将此人抓了献给国主,但想到平日里素来亲近这名爱徒,又有些舍不得将他送官,
于是道:“惠觉,佛像造好后,你便可自行离去,日后国主若问起来,又当如何是好?为师的脱不了干系啊?”
“师父,你放心,弟子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脱身,而且也不会累及师父。”惠觉坚定地说道。
听到惠觉如此说,诛心大师终于放下心来,轻拍着惠觉的肩膀,与他边走边谈论佛像一事。
三个月后终于在牛渚山上选好了一处山洞,山洞内安放好了佛像,又加上惠觉已经捐出一笔银钱,被寺中人人夸赞不已。而就在一切完成的那一刻,惠觉对诛心道:“师父,弟子走了。”
待诛心及众弟子反映过来的时候,惠觉已经跳入了山下的大江里,瞬间好生生的一个人,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于茫茫大江之中了,救也无从救起,只剩下一众僧人们望江兴叹了。
诛心大师对众僧人道:“今日之事,定是佛祖感念惠觉所做之事,想法渡化他入极乐世界,对外只说是失足落水,明白了吗?”
“是,弟子听命!”众弟子道,又在诛心大师的带领下替惠觉念《往生咒》。
自从郑王从善从江南入宋之后,几次想要返回江南,但都被宋廷软硬兼施的扣留下来了,出入均有人相随,
除了他写给江南国主和曾经交好的大臣外,整日里待在铎馆中,十分无奈,宋主也常派人探视,实则是监视,从善又心念家中妻小,心中烦恼不已。
一日在大街上,从善逛到了一个胭脂水粉摊,随手拿起一只来闻了闻,又摇了摇头,心想:究竟不如江南的好!
这里的一切都不如江南!于是将粉盒放下,忽而又觉得听见有人在叫他:郑王,郑王爷!他向周围看了看,生怕惊动远处的随从,又佯做在看簪子,直到那声音又响起:郑王,郑王!
他抬起头一看,原来是摊主要叫他,他惊讶道:“你?你不是若水吗?”
“是呀,小的正是若水。”
“你为何在这里卖胭脂水粉?”郑王低声道。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若水摆了摆手道。
“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郑王道。
“郑王,可否引荐小人进宫与宋皇帝一见?”若水十分诚恳道。
“怎么?你要投靠北宋?”郑王抓起他的衣领。
“郑王爷,这天下迟早是大宋的,你又为何持迷于此呢?”
郑王一把放开了若水,但远处盯梢的人立刻跑了过来道:“王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他卖假货给我,算了!算了!我们走。”郑王拂袖而去。
“郑王,郑王。”若水还在身后喊道,但郑王不理,径直回了驿馆。
当日晋王赵光义到驿馆看望郑王,道:“郑王爷,有些日子不见了!”
“晋王,安好!”从善拱手道。
“郑王爷,你我真可谓是同命相连哪,这不,今霓虹王带来了一坛好酒,请你尝尝!”晋王命侍从端上了好酒。
“听说晋王最近在监国,国事烦多,哪是小王能与您相比的呢?”从善笑道。
“哎——,怎么不是同命相连?你听我给你说道说道。这第一:皇上如今去攻打南汉,让我监国,而你呢?是替你兄长江南国主来到北宋的;第二嘛,你我都是在思念心中的女子哪!”
晋王给从善倒上一杯酒,自己先干了一杯。
从善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道:“从善家有悍妇,不会思念于她。”
“怎么?离开这么久了,这江南女子,你一点儿都不想?”晋王调侃道。
“小王的妻子脾气不好,所以……”从善撮了一口酒,又令下人送几盘小菜过来。
“所以本王说咱俩是同命相怜呀!你家有悍妇,本王家有妒妻。唉!咱们都是孤家寡人啊!”小菜还未上全,晋王的酒已经喝了一半了。
“晋王,您慢点儿喝,酒喝多了伤身!”郑王上前劝道。
“没事儿,你就算家有悍妇,但人长得漂亮,那你也乐意呀,哈哈哈!”晋王像是喝多了,说话开始大舌头了,郑王只得自饮起来,其时他何曾不想王妃呢?
王妃美丽多情,与他相爱情深,他嘴上说家有悍妻,实际上也是不得不这么说,若是让宋知道了他的想法,定然会将妻子接到北宋来,他宁愿饱尝相思之苦,也不愿妻儿被扣留下来当人质。
况江南温暖,北宋干冷,他不愿王妃受苦,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外面有人货担郎找他,他想了想定是那若水无疑。便对下人道:“让他走,本王不见。”
“可是那人说是您的旧相识。”
“不见,不见,你没看见有贵客在此?”
“哟,谁呀?郑王,既是旧相识,引来一见又如何?”晋王发话了。
这让从善十分摸不着头脑,看来他刚才并未喝多,但又不得违背,只得令人将若水引来一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普通老百姓的打扮的人进来跪下,晋王瞥了一眼,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不见你吗?你怎么还找到这里来了?”郑王道。
“郑王爷,你我相识一场,如今若水已经走头无路,还望王爷能够成全。”
不想若水抬起头来了,郑王左右为难道:“若水,今霓虹王有贵客,你且改日再来。”
“且慢!”晋王开口道,“你也是从江南来的?”
“是,小人樊若水,与郑王爷是旧相识。”若水小声道。
“你个老百姓,何德何能与王爷成为旧识?”晋王吸了口冷气道。
“因为小人曾是举子,王爷又是那两年贡考的收卷官,故而认得。”
“郑王,你该不会因为认识他,所以才让他通过考试的吧?”晋王调侃道。
“晋王说哪里话,唐国科考向来严明。”从善正声道。
“你看看人家都大老远的来投靠你了,你就收留人家得了。”晋王又扫了一眼若水道。
“不,若水非是来求王爷收留。”若水一听“晋王”二字立刻来了精神。
“我说你这个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晋王瞪圆了眼睛珠子。
“小人是想让王爷引荐入宫!”
“看你是个读书人,入宫干什么?想当宦官呀?”晋王边说边笑。
“非也,小人是想面见北宋皇帝。”若水大声道。
而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子里的空气足足有两分钟凝固了,郑王皱紧了眉头不出声,而晋王的酒也醒了。
他又从头到脚地将眼前的这个人重新打量了一番,他鹰一般的眼睛仿佛要将若水看穿,而若水丝毫不惧这样的目光,他与晋王四目相对,仿佛在告诉晋王:他就是北宋要找的人才!
“郑王,今日还有国事要处理,告辞了。来人,回宫!”晋王大步地向门口走去,门口的人大声喊道:“晋王回宫!”
而跪在地上的若水连忙追了上去,也不与郑王打招呼,“晋王,等等我。”
晋王脚刚踏出驿馆的大门口便停了下来,对,他在刻意等待这个叫樊若水的人。
而若水以为晋王很快要离开了,飞奔到门口,他哪里知道晋王在等他,到门口时差点与晋王相撞,身边的侍卫道:“大胆!”
若水立刻跪下道:“小人冲撞王爷了。”
晋王道:“无妨,起来说话。”
“小人曾几次想要面见江南国主,却只因未考中而无缘相见,又几次找到郑王,郑王倒是向国主说起过,但国主与众大臣认为小人的想法是荒唐可笑的,小人报国无门,所以才来了北宋。”
晋王盯着若水的眼睛,见他神色无异,眼神如炬,一副颇为坦诚的样子,倒放缓了语气道:“你如何证明你的想法?”
“小人有此物献上!”说完他将肩上的抱负打开,拿出一卷图,刚才看到题目,被晋王阻止道:“且慢,此地不是谈话之所,随本王进宫。”
“是!”若水只得听命,见晋王拿了那图进了轿子,而他和其他侍从跟随在侧一同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