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悸动
“休怜近来猖狂至极,主上欲待何时助琼桉拿下泠岭?”
最后一声落子完毕,长乐幽幽道:“本主做事,戒刑长老不放心?”
声音中若有若无的威严,却着实的好听。
“属下不敢。但拿下泠岭对主上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属下是为主上着想。”
话落,她紧张地靠向树干。模糊只见一袭衣衫缓步走至窗边,从清瘦的身形能看出是长乐。他并未开窗,只是透过窗纸望向窗外,视线正是她这一边。
“隐得如此辛苦,只为窃听么?”那双银眸与今晚月色光辉无异,“未引。”
她心一惊,他知道是她?这里树枝隐蔽黑暗,他竟发现了她?左胸口有些许痛楚,暗蛊蛊性比明岚玉想的要强得多,一只缚茧蛊根本压不住它。未引心想再赌一次,转身便想离开。身后飓风席卷,一股张力将她吸去,吹乱了她盖住侧脸的乌发。
未引一袍玄色劲装,因痛楚更甚而屈腿半蹲。一个重心不稳便失落于地,痛感弥漫开来,游走在身体各处,轻功也无法运行。
幽幽凄戚,浓绿并抑郁,几点萤虫躲入密草中,陪着蝉虫轻鸣。其实,若是不会摔死,摔在这种地方也是不错。
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拥入冰冷的怀抱,虽然是她熟悉了八年的伽蓝与小叶紫檀混合在一起的异香。
身为南蛮的主首,习的课程形形色色,佛理、道法也是其中之一,他认为两者虽然不同,但部分都是无独有偶。对此长乐从小就彰显了惊人的天赋。不负南蛮的几位长老的期望,至于她么?
身为主首侍从,必为这些课程的佼佼者,不过许多,她习得并没有长乐那么好,但也乐得自足。
未引缓缓闭了眼,她记得他房中有两三盏佛莲灯,每每她点着时,火光吐着炽热的长舌。火身向看着佛经的长乐袭去,将他平日冷淡如冰的面容照得温和了些。垂睨着凤眸,她现在还记得其中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待到身子重新得到平衡,她退了出来,长乐怀中又复冰凉。他低了低眸,也不知是否又惹未引不快了,眼中见她后退的脚有些踉跄及她一直颤抖的肩,便以为是怕戒刑罚她。
未引闷哼了一声,垂着头,咬住下瓣嫣唇。她跪下,腰板挺得笔直,“属下擅自离开,请主上责罚。”
长乐一直蹙着的长眉过了一会儿才舒展开,他唇角微微扯动,“别怕,明日随本主入宫。”
她抬头,眼中惊愕看着他。又仓促低下头,“主上不是已与琼桉谈过了……”
“琼桉善变,事事都需精细。”他捋了捋未引的发尾,稍低了身,微倾于她。一头漂亮的墨发顺着他的肩落在她的脸上。“本主没那个气度给他捡个便宜。”
说着手移到她的额前,轻柔拨弄她散乱的额发,却见她已深睡不醒,身子也歪到另一边,躺在草地上。
长乐望向她的眼中多了一丝不解、复杂,月色透过密树枝林照亮了他半张绝世无双的容颜,心事繁重,可却更显得他的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