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子单膝跪地，伏首无话。萧郁离面露无奈，启唇问道:“如何。”

“找到了，就在万佛顶的无名寺中。”

“无名寺...万佛顶何时多了座无名寺。”

闻言，男子赫然抬头。剑眉鹰眸，正是多日无音讯的墨肆。

墨肆直视萧郁离的双目说到:“在少爷被抓之时。”

萧郁离眼眸微斜，避开了墨肆的目光。

“是吗... ...你先下去吧。”

话音一落，房内瞬时安静，久久才响起墨肆的回复:“是。”

随着几声树叶见的摩擦声后，墨肆便骤然消失不见。

萧郁离双手轻搭于窗沿，眼眸微低。月光轻轻地打下，萧郁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映在白玉的脸庞上。微微扑闪。苍白的面容憔悴万分。

倒水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萧郁离微闭的眼眸骤然睁大。果然，转身后便见薄柒锦坐于桌前。

薄柒锦轻捏杯壁，微微充血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微晃的烛光使薄柒锦的面容显得更为精致。

萧郁离看着薄柒锦，一直无言。她不想说 ，也说不出口。只因那份淡漠的眼神，平静的面容。

对萧郁离面上那份明显的憔悴，薄柒锦并未给予任何理会，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便开口道:“宫里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你只需在这一年里安稳点，乖乖入宫便好。其余的你无需关心。”

闻言，萧郁离转身背对着薄柒锦，缓声道:“入宫是家父的愿望，我自会因此而乖乖入宫。”

“啪”

薄柒锦手中的杯盏应声而碎，薄柒锦面色平静但眼底的阴晦清晰可见。

“家父的愿望... ... 呵...”话音一落，薄柒锦便无声息的悄然离开了。徒留一阵安宁与一息之间的讽刺。

萧郁离看着窗外，感受着周边怎么也散不掉的讽刺，内心的悲凉清晰可见。

一阵风的轻拂，使得萧郁离干涩的双眼变得微微发红。

“这不是我的愿望吗... ...”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萧郁离的这句话到底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只知道，那字字的自嘲之意。只知，那句句的锥心之痛。

*** *** *** ***

千层阶梯

万座佛

一株菩提

万个求

万佛顶是洛城最具佛气的一座佛山，也是备受富贵人家信奉的地方。

虽说如此，可万佛顶上，并无特别具实力的寺庙。只有个别古老流传下来的古寺。所以，墨肆所说的“无名寺”萧郁离没听过也十分正常。

正如这首诗词所讲，万佛顶的入口便是千层的玉质阶梯，无人知道这么多名贵的白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从前拥有过这座佛山。

沿着阶梯往上走，可以看见梯旁石窟内的座座佛像。不多不少，万座刚好。

每日，晨曦的耀眼都会使石窟内的佛像熠熠生辉。很多崇佛人士，不远万里而来。为的就是看这一刻的佛光普照。

此次，萧郁离找到不仅是那个人，还有那棵菩提——万佛顶顶峰的菩提。

也是那夜的菩提... ...

*** *** ***

夏至日的白天来的很快，在太阳出山不过几刻，一辆马车便缓缓停滞于山脚。

“小姐。”

随着一声轻唤，一身烟青色薄衫的萧郁离便缓步下了马车。抬眼望去，千层的白玉阶梯上早已有不少人前来步阶。

看着众人三步一弯腰的走着阶梯，萧郁离神情淡然，领着一身小厮装扮的墨肆便从步阶的众人身旁走过。

“小姐姐，你不步阶吗？”

闻言，萧郁离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去，便见一扎着对童子鬓的布衣女童疑惑的望着自己。

见萧郁离看着自己不说话，女童便抬着双短短的小腿，步到了萧郁离身前。又开口道:“娘亲说，每位虔诚步阶的人，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佛祖都会原谅他的。让他得到那唯一的一次救赎。”说着女童还闭上了清丽的双眸。双手十指相扣置于鼻前。

“救赎吗... ...”萧郁离抬头，看着望不见尽头的白玉阶梯，一时竟无言可述。

“你...”低头，萧郁离本还想对女童说什么。可，身边除了久久无话的墨肆再无他人。

“她向着一名妇人跑去了，大概是她的母亲吧。”一直未说话的墨肆开口解释道。

萧郁离站在原地，看着从身旁走过的众人。蓦然发现，每个人的长相竟无一丝差别。一样的虔诚，一样的念念有词，一样的三步一顿一弯腰。千层阶梯的步阶，竟都只为那两个字——救赎。

“走吧。”

对于万佛顶的顶峰，萧郁离是了解的。只因那夜的承诺，那夜的... ...

乞求... ...

千层的白玉阶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走。

当萧郁离二人跨过最后一步阶梯时，周身的空气早已被太阳烤炙的火辣。

萧郁离额上早已不由的冒出层层薄汗。就连习武之人墨肆都有点微喘，可见着千层玉阶的磨人。

清风吹过，树叶微落。菩提上挂着的姻缘牌也随之啪啪做响。

萧郁离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菩提，蓦然心生悲凉。那夜的承诺，那夜的乞求，一切都因自己而华为虚无。萧郁离眨了眨微微干涩的双眼。

“无名寺就在菩提树旁。”墨肆站在萧郁离身边提醒道。

“嗯。”萧郁离随声应了句。便向前走去，被落下的墨肆也随着萧郁离向前的脚步而消失不见。

“施主找无名有何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萧郁离身后蓦然传出。

萧郁离脚步一顿，转身只见一身着僧服的老僧坐于玉阶旁。

刚刚与墨肆上来时，并未见到玉阶旁有人啊。那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