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坏蛋们
“噢。”我机械地应了声,白警官似乎很不理解,说道:“什么啊,就这反应,我们抓了他那么久,总算是找到他的老巢,还有指纹。老大,你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我看了眼秀妍,继续往电话里说:“现在只要把高锐办公室里提取到的指纹,和你那边的进行比对,就能确定了。”
“没错!”他在电话那头异常兴奋,“而且这公寓的地址正好距离寺庙很近,在床底下我们发现了一双鞋。”
“鞋?”
“是清洁工专用的鞋,你也许还不知道,从上个月所有清洁工都规定穿统一的制服还有这样的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杀完人后回到了公寓,但是鞋还穿着......”
“对啊,接下来只要用我高明的侦查技术和网络手段弄出几段监控录像,就行了。”
我点头,说我要挂了。并叮嘱他抽空看看我的手机信号是怎么回事。
把手机递还给秀妍,她问:“采集到指纹了吗?”
“嗯。”我感到心事重重。
“那就足够了。科长那一队之前搜集到的那些证据,再加上现场的照片,看来是铁证如山了。”她舒了口气,扭了扭脖子,道:“抓了他那么久,可惜最后功劳全归那边,前辈,你不去讨个公道吗?”
我无言以对,感觉治安的事业突然变得毫无意义。“回去吧,好好睡一觉,终于可以给自己放假了。”我强颜欢笑,看她挥手再见,背影十分潇洒迷人。
年轻真好,我沿着花园走,最后来到马路的一边。商贸大厦不知何时摆上了大屏幕,放着时政要闻。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正要点燃,却听见那块大屏幕说道:
“嫌犯具有以下特征:身高大致在1米79,体重50公斤,青年男子,可能背着一个双肩包,同时可能持有相机。”
我抬头不屑地看,心想,科长身边这位红人又在出风头,这样公布嫌犯的信息,你以为高锐是傻子吗?
不知不觉我已经到达家门前,这么晚了,屋里仍亮着灯,女儿准又在看电视。果然,听见我钥匙的声音,里面就起了一点骚动,我开门,直接就看到她恰好坐在桌上,假装在看书的模样。
电视机还未完全关闭,处在待机状态。
“别装了,我知道你又不听话了。”
“爸爸今天很忙吗?”她已经10岁了,懂得故意岔开话题。
见她睁着可爱的眼睛,我便不忍心责骂她了,摸摸她的头,我说:“当然,要是爸爸不忙,一定总监督你读书。”
“抓到坏蛋了吗?”她问,我想了想,回答道:“快了。”
她点点头,看了眼桌上那本课本,嘟着嘴:“为什么要读书呢?”
为什么要读书呢?我年轻时也常常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我早已不去想了。“为了不变成坏蛋。”我随口一答。
我这样说她也许不会明白,果然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又说:“今天有一个人敲门。”
我突然变得很警觉,连忙说:“我告诉你不要给别人开门,是不是?”
她咬了咬嘴唇:“是一个大姐姐,来找你的。我正要出去上学,她正好敲门了。”
大姐姐?我的第一反应是秀妍,但她没有理由会来这里,而且她也不知道我的住所。
“是一个头发染成棕色,个子很高的年轻女子吗?”我感觉自己正把秀妍描述成一个嫌犯似的,连回家都改不了官方的口吻。
女儿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女儿低下头,回忆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头发不是很长,刚好披在肩上,涂着很淡的口红,个子不算很高,也不是矮,瘦瘦的。”
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形象,随着女儿又补上的一句话,彻底印证了我的猜测。
“对了。她全身都是白色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柄青色的雨伞。”
杨幸福,她来做什么?“她来找我干什么?”
我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放在那里了,她拿来一个信封,说是你落在什么姓高的办公室里的。”
我站起来,朝女儿所指的沙发走去,捡起茶几上的那个信封,我从未见过它。里面只有一张贺卡,上写:
停止你的调查吧,警官。如果你不再追查,我将不再杀人,金盆洗手。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这简短的文字暗示的危险我已然清楚,单凭一个杨幸福显然不可能做到如此多的事情,高锐在逃,他对我发出这样的威胁也毫无意义。写这封信的人是在狂妄地叫嚣!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喂,白警官怎么了?”
“刚刚抽空查了一下,你的手机似乎被黑客攻击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不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你也不是会把案件信息记在手机里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里面的联系人和信息全被复制了一遍,传输到一个很远的地址。我刚才试图追踪,但是被阻断了。”
“你说简单点,我听不懂。”
“就是说啊,有人获得了你所有联系人的手机号码和短信内容,太奇怪了,不像是普通的黑客攻击。你之前有没有点过什么可疑的链接?”
“我哪有工夫点链接?”我无奈地说。
“那就不清楚了。你也许侦办了某个案件,有人对你怀恨在心也说不定。”
我说了句好吧,并道了谢,眼前又一闪而过杨幸福的脸庞和她那双无神的眼睛。我问女儿:“她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断不相信她一个人能从传单公司拄着雨伞到这个陌生的我家来。
“还有一个姐姐。”
是林回吧,这小鬼一天到晚跟着她吧。
“她们就为了这事儿而来?”
女儿点点头,并说:“她们好像要去什么地方。很着急说你回来了一定要给她们打电话。”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吩咐女儿去衣架上把我的外衣取下来。我从衣服里掏出那本笔记,急切地翻到林回那一页,看到了我自己记下潦草的笔记。
她的生日是2月5日。
“你懂星座吗?”我问。
她点点头。
“那你知道2月5号的人是什么星座?”
“当然是水瓶座。”
我倒吸了口凉气,穿上我的外套,就准备出门去。女儿跟在我后面,问:“现在都10点多了,爸爸你还要出去干嘛?”
我摸摸她的头,整理了衣领,一字一句地说:“去抓坏蛋们,你可以睡觉了。”
“睡觉,怎么可能睡觉?你听,外面这音响开得多大?”
我这才意识到那令人作呕难听的歌,准是那些外地人放的。我也无可奈何转过身,把门打开,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门口,她全身都颤抖着,可以看到衣襟上,肚子上,还有袖子上都有大片的血渍,她左手握着一把刀,血往地上不停地滴。在那乱糟糟的头发下,我看到了那人的脸,竟然是杨幸福。
我失声道:“怎么是你?”
她好像完成了某种使命,腿瞬间软了下来,跪倒在地,那把血刀也掉在了她的身旁。
我就这样看着一个如女鬼模样的不速之客遍体鳞伤地倒在门槛前,那个时候,我就该知道,这场惊心动魄的斗争,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