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春风十里荠麦青【上】
三十五 十里春风荠麦青【上】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满庭芳】宋?周邦彦
“你拦住宋公,是要忤逆我上柱国么!”望舒退回去,挡在宋玉身前:“宋公乃朝廷命宫,岂是你这赳赳武夫能阻拦?”
那将军唯唯不敢应声,更不敢看望舒的眼睛。
只是道:“上柱国,末将护送你到舒城。但是宋大人只可短暂居留。”
洛书是最后从屋子里走出来,我忙过去搀着她,一口一个姊姊地唤。“妹子,我竟不敢在人前称他的妻子。”她神色郁郁。
“阿洛,我仅仅是想帮望大哥……不会有什么旁的心思。”我怕她误会,解释道。
“无妨。”她轻轻把手臂从我臂弯里抽出,从容地登上诸侯出行的车辇。现在望家的庭院里只剩我和望舒,他一袭刺金紫袍,在阳光下格外夺目绚烂。只有年轻人才衬得起这种张扬的颜色,华丽地恰到好处。
“望大哥,小妹多言。以大哥的心思,不会看不出来朝廷的有意贬谪吧!你大概只是想和阿洛过诗酒田园的生活而已,所以心里甚至是高兴的。”
阳光簌簌从他浓密的睫毛缝隙洒下来,他喟然叹道:“两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我默默地赞了他对仗极其工整,转身上了车辇。烟尘飞溅。两旁的屋舍迅速倒退,郢都模糊在我的视线中,愈来愈小,仿佛这千年庞大的古都,在天地间也不过卑微如草芥,如同一个精巧的玩具。
许多回忆被拉远,像是黯淡的镜头。这是我最爱的一座城池,却不得不与它分离。何时能再回到这里……抑或是,何时我可以回到我的故乡?
行了十余日。
“薤上朝露何易稀。露薤明朝更复活,人死一去何时归?哥呦,侬这一去教奴家怎生过活……”
四周尽是江南一望无际的水田。偶尔看见几只温吞的老牛,牛背上停着雪白的鹭鸶,烟波茫茫,竟是有几分盛世的安详。
“望郎,你听。是这里的女子在哭丧。”洛书撩开帘幕,那声音便期期艾艾地隔着烟雾送过来。
“大祭司,这已经是舒城郊外的水田了。”岳峙将马匹赶得飞快,我已经远远看到舒城的城墙。
“那就不急着进城。岳峙,叫车队停下。”望舒没有回答洛书,只是叫人停车。
我兴奋地下去透气,脚底踩着刚刚解冻的土壤,竟猝不及防地差点摔倒,田地里的空气是极好的。我这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有鹭鸶和水牛,还有那些披蓑戴笠,身躯佝偻的插秧老农。
“今年不知是哪位祭司给舒城祈福,竟是这样好的兆头。”望舒看着那碧绿可喜的麦苗喜悦之情不言而喻。他遭贬谪的不痛快也一扫而空,毕竟治理一座城池,是极其兴奋的事情。
他不知丰年谷贱伤农啊。每到丰收,粮价滑坡,而官府又没有适当调控,许多谷子便烂在地里。无论是丰年还是灾年,百姓的日子没有一天好过。
“哥呦……侬这让奴家怎生过活!”歌声终于渐近了。岳峙皱眉道:“哪里来的泼妇,赶走!”
“岳峙,你叫人把她带上来吧。既是我的封地里的百姓,我便要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