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他,匆匆地来,静静地走
在一夏十三岁之前,她的童年不是很乏味的,小时候她的整个身子圆滚滚的,像个小雪球一样,很矮,极幸的是,她不黑,不仅不黑,皮肤还是粉嫩粉嫩,白里透红的那种,可是,别的小朋友还是不愿和她玩,只有她对面?邻居家的孩子还能凑合着玩,那个时候,她不自卑,还很活泼,很爱说话,刚去幼儿园那会,确是很多小孩嫌弃她,可她并不恼,主动去找别人玩,嬉皮笑脸地和他们玩,渐渐地,没有谁嫌弃她,或是疏远她,还都很喜欢她,她依然笑得很开心,对谁都是,但有一个小孩,总是冷着脸对她,一个学期过来了,一夏还是没能和那个叫柯楠夏的小女孩说过一句话,这个情况,持续到读大班的时候,一个偶尔的机会,才让她们有了交集。
那是一个下雨的下午,密密麻麻的雨水敲击地面,马路上人影都没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差不多被爸妈亲人接走了,就剩她和楠夏,一夏在等她爸爸,她悄悄看了一眼被老师牵着手的她,心里在想:她也在等爸爸妈妈吧。
可是,她发现楠夏小小的人儿呆然地站着,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雨水发呆。
小时候的楠夏,很漂亮很好看,不爱说话,可以说是不说话,没有朋友,无论其他的小孩怎么整她,她都不会有一点波动,她总是静静的坐着,甚至于坐得很端正,还穿着漂亮的公主服,可是一夏就是感觉她不开心,她不懂,但是,老师对她很好,甚至院长对她都很好。
雨小了很多,她透过雨雾紧紧盯着远处,今天她爸有点迟了,但她并不怕。
“夏夏,夏夏。”
听到呼声,一夏高兴地转头,果然是许爸爸,她一把拥进爸爸怀里,高兴地撒娇道:“爸爸,你来了,可想你了!”
“爸爸也想你,今天爸爸有点事迟了点,你别生爸爸气哦,爸爸给你买了小熊维尼呢。”
“真的啊?谢谢爸爸!”一夏高兴地在许爸爸怀里撒娇,很开心地笑着。
“走,回家喽!”许爸爸撑着一把很大的伞,黑色的,上边有很多小小的白兔,雨顺着伞落到地面,激起炫目的水花。
一夏转头,和老师说再见,却发现楠夏红着眼看她,那眼睛里满是孤单和失落,还带着浓浓的羡慕,一夏呆呆地回看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朝她挥手,“楠夏,明天见!”
只见楠夏挣脱老师的手,不知和老师说了什么,只见老师听了之后迟疑了一下,随即便笑着点了点头。楠夏渡步至一夏三步之处,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心:“我…我想去你家和你玩…可…可不…可以?”
那时,一夏才明白楠夏不喜欢说话的原因,因为她有口吃!自那日后,她们成形影不离的女朋友,直到上初一……
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和楠夏都变了,楠夏变得越来越活泼调皮大胆,长得也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受人喜欢,而她,却越来越胆怯,敏感,自卑,像根狗尾草一样,永远嗅不出芳香。
一夏向学校请了一天的假,校领位不太情愿地批了,因为黎巴仑帮她出面的,虽不清楚他家有多富裕,有多少权利,但她不想去了解,因为她当他是朋友。
她其实不太想让他帮的,可是他很固执,她有些不安,也不太好意思,可是,黎巴仑也固执得让人无法抗拒,她只好接受。老实说,她挺感谢他的,若是早些遇到他,或许,她也会喜欢上他,他是那么善良,阳光,开朗,心细的男生,这样的男生,曾一度是她喜欢的类型,只是现在,心里却不知不觉陷入另一牢,想着想着心便不可抑制地难受起来!
初一,很多女生的心智都开始成熟,并学会欣赏一个有才有貌的男生,而楠夏就是其中一个,她总会在一夏的面前唠叨着她喜欢的男孩,一个叫肖执音,笑容温柔气质高雅的男生。楠夏让她去送信,一夏便告诉她,这样是行不通的,要一步一步来,楠夏同意了她的说法,但却央求她,要帮她想主意,楠夏把肖执音的博客号和微博给了一夏,要一夏以她名义去接近肖执音,一夏本想拒绝,但看到楠夏那双灿若星尘的眸子满是希翼地看着她,她不忍拒绝,便沉默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一夏从未去打扰过肖执音,那时还没认识他,只是听到楠夏痴迷地对她说着肖执音的事。她没什么感觉,只静静地听着,偶尔说几句代表她在听。
一夏用自己的微博号关注了肖执音,细细地查看他的博文,却极少发现他留下的痕迹,微博大多数是转发的,但好多人@他,且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
她不懂自己该怎么做,心底有些紧张,她担心楠夏问起,她不懂回答。
但恰好在看了他的微博后,一夏的爸爸便出了事,车祸,幸好只是腿受伤,其他都没什么,但一夏还是被吓得不轻。
因为她爸的事,一夏差点忘了楠夏让她做的事,一周都不曾和那个男生说过话,她不是不逛微博,她很喜欢发博文,发自己的感受,把自己的心释放出来。
一夏很怕楠夏问起,但楠夏似乎总是很忙,因为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老纠缠着她,而楠夏一直都不曾拒绝过那男生的示好,甚至还和那个男生去玩了一个星期。她有些着急,小心翼翼地提醒楠夏,她喜欢肖执音,而楠夏无所谓的耸肩,灿笑道“我又不喜欢那个男生,我只是有点虚荣而已。”
“虚荣”两个字是因为楠夏才知晓的,但当时她并不懂,她过后查了字典才明白。楠夏能懂很多东西,思想又比一般女孩成熟,常常说着一夏不懂的话。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请假,然后和许爸爸去扫墓,看望她长眠地下的妈妈!
扫完墓,一夏便独自一个人坐车回学校,她在站亭等23路公交车,一直等不到,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发呆。
“一夏,一夏。”
似是是有人叫她,她发应过来,循向声音处,带着诧异地看着走近她的人,她木木地开口:“黎巴仑,你怎么在这?”
黎巴仑笑着走近她,开囗,但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刚叫你好多遍了,都不应我,你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出神呢!”他来到她跟前,坐在她旁边,坦荡地看着她。
其实老远就见到她了,只是忍住不和她打招呼,但看她一个人寂寥地坐着,脸色不太好,毫无精神的样子,让他心里很难过,他希望一夏能开心,这样他也会开心。
“有吗?”一夏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看向前方的车辆。
“没有么?”他笑着反问她。
一夏更加尴尬,但又无法反驳,她貌似真的很喜欢出神吗?
“在想什么?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因为他?”男孩小心翼翼地问,俊朗的眉似浸染几许愁绪。
“不懂。”一夏低头,轻声回答他,而后又说:“今天我妈的祭日,可能心情不太好。”她不懂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她的情绪一向不轻易对别人泄露,也不想对别人说自己的事,可是现在这一刻,她突然有很多话想说,想和面前这个少年说,把她的委屈,不安,恐惧,全部倾诉出来,把心中的包袱找个人一起分担,即使是陌生人也好啊,只要懂得她的伤悲,包容她的所有情绪。
“对不起,我不知道……”黎巴仑满怀歉意地说,脸上写满了懊悔。他知道这里是墓园区,但因见到她而忘了这一点,似乎见到她就会格外激动,忘乎所以。
一夏朝他笑笑,“没什么,没什么忌讳的,接受已发生的事,而去改变现在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我不介意,希望你也不必太在意!”
听她这么说,黎巴仑才稍微宽了点心,然后看着她的脸又问,“那你怎么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开不开心?”
一夏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的眼睛。其实,一夏觉得黎巴仑的眼睛是最迷人的,像一泓清澈得可以直透人心的泉水,流进你的心,浸润你的灵魂,他的眸子,直率而委婉,真挚而感人。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你不开心的时候会用左边门牙的第三颗牙齿咬住下嘴唇!”
“是吗?”她更加诧异了,也更加的不好意思,甚至连脸部都感到微微的泛热,脸红了!
看她害羞脸红的样子,黎巴仑觉得很开心,心想如果以后也能经常逗她和她说话多好啊。“你不觉得吗?”
“我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习惯。”确实,她从来就不了解自已,甚至是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她该怎么做,该怎么走都不知道!她很惊讶黎巴仑居然这么注意她。
“其实有很多事是你不清楚不知道的,无论是谁,都会有这样一种习惯,习惯去忽视自己不在乎的事……”
一夏惊讶地看着他,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黎巴仑,那双神采飞扬的眸子满是伤感,可是,她不懂,如何安慰他,她只会静静地坐着,听他讲。
“你怎么在这里?”一夏转开话题。
黎巴仑不自然地笑笑,神色变得黯然:“和你一样,我爸……也长眠于此。”
一夏愕然,甚至是无比震惊,他爸不是好好的在家吗?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没谁知道,林采采算是知情的一个吧,当然,现在你也算。不过,你不要用可怜同情的眼光看我,同样,我也不会那样算你,真正的安慰是静默就好,言语过多无益!”
一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黎巴仑,那么伤感,深沉,但又缕缕明媚的阳光萦绕在俊眉间,即使是伤心,也不会颓废。
她想,自己是真心交这个朋友的,即使曾经有过误会。
“黎巴仑,谢谢你!”一夏给了他一个拥抱,“曾经你也这样默默地拥我入怀,给予我无声的安慰和陪伴,我许一夏也会给予你相同的感情,但不会是爱情。”
黎巴仑紧紧地拥抱着她,眼睛突然有些涩痛,他沙哑地说:“大人总是我们小孩子肤浅不懂爱,假装成熟太好奇,其实,爱是人类的天性,又是人类的弱点,一夏,我不知道对你是不是爱,但,我一定是喜欢你的,我一直都知道!”
一夏不懂“爱”是什么,它可以代表任何东西,但她就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来代替它,代替人类复杂的七情六欲。记得初一有一次写作文,是以()的爱作为题目,一夏写了父亲的爱,结果她的作文被语文老师冷嘲热讽,还被班上的人笑话了一周。
她回了学校,发现班上的人的表情都很怪异,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顿时,她觉得汗毛倒竖,全身血液逆流,血肉就像经过千万年的霜冻,寒冷不已。
她不敢抬头,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有意地抬头看肖执音的位置,却发现是空的,她突然很难受,心像被人紧紧捏着的感觉,痛得撕裂开来。
一周后,她听说肖执音去了吉利留学,那样悄无声息地,寂静地离开,她再也没有想要捂暖的心,她年少的第一场初恋,无疾而终,匆匆地来,疾速而去,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难过,来不及跟他说声再见!
也罢,她许一夏从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也许她本就不该遇见他,她想,她欠楠夏的,终于还清了!再也不用愧疚了。
初二,还是初一,一夏忘了,太多事忘了,可能是不愿记得,不愿想起。有一次,楠夏突然对说:“夏夏,他说要和我见面,见面耶!”
其实,那时她已经知道了肖执音是谁,是那个在她孤立无缘时将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的人,可是,她什么也不敢说。
一周后,楠夏和肖执音的热闻传遍整个校园,她被全校的女生都羡慕着,她许一夏也是,但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楠夏和他一起的时候,她从不会出现,甚至于,他也不会知道许一夏,永远不知道一夏……
但转机是从初二的暑假出现的,楠夏病了,且很严重,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需要找到合适的骨髓才行,连透析都不行。她听说了之后,马上去看了她,那是她隔了将近五个月才见到的人,漂亮的她毫无生气,死气沉沉地躺在重症病房。
那日,楠夏伤心地在她怀里哭得死去活来,说她最害怕的就是肖执音会在她死后忘记了她,她无法忍受他的身边有其他女孩,她哭着对她:“一夏,一夏,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在他身边赖着他,我允许你接近他,喜欢他。”
原来,楠夏也不是一无所知,她也知道许一夏喜欢肖执音啊。
一夏等楠夏睡了才推门出去,结果却撞了人,是他,尽量她已经小心翼避开他了,可是……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一夏脸泛红起来。
他淡笑着,隔开所有的温暖,独留一个楠夏。
“我是楠夏的好朋友。”
“哦,不进去坐坐?”肖执音依然笑着却带着礼貌和疏远,声调也毫无起伏,帅气温雅的脸写满了疲惫和伤感。
“刚进去,她睡着了,我先走了!”她笑了笑,心里有些酸。
“好!”
在医院的长廓里走着,听着哭泣的回声,她突敢害怕,她又想起肖执音痛苦的眸子,她鬼使神差地去做了配型,得结果时,她很意外,契合度是百分之九十九!于是她忙打电话告诉楠夏,楠夏乐得不了,在电话里,哭泣连连。
手术安排在一周后,她早早地准备好,手术准备时间是上午九点,楠夏已经快到极限了,这几天内必须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家是在效区,距离市中心有点远,她打的过去,不料途中却发生卩意外,她脑子受了重创,腿粉碎性骨折。昏迷了整整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