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安，你觉得你最开心的时刻是什么？”刘海坐在江城的江堤边上问苏烨安。

“想想啊，嗯，应该是我们读书的时候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逃课、打球，一起考试作弊，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一起做坏事，那个时候的我们简单而快乐，坏得没心没肺，我觉得那时候我最开心。”苏烨安喝了一口啤酒说。

“那遇见酥梓以后呢？”刘海侧起身来望着苏烨安，他想看到他的表情。

他果然表情很痛苦，咬咬嘴皮子说:“嗯，不快乐。”

他当然不快乐，似乎认识酥梓后他就没有一天过得快乐的，除了当年捉弄她时有一丝丝的满足感之外，没有一点开心的事情，也许也正是因为那些难过和揪心似的疼让他觉得她那么的不一样。

“烨安，我一直不明白，酥梓对于你来说算什么？敌人？仇人？普通同学？朋友？还是其他的？”

“酥梓？”他一下子真答不上来，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时候她是路人，有时候她是仇人，有时候她是朋友， 有时候她又是他心底里最想念的那一个人。她对于自己的意义，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

“也许什么都不是，也许什么都是吧。”苏烨安含糊不清地回答。

“烨安，如果，我是说如果，酥梓当年没有杀死你妹妹，你会爱上她吗？”刘海百转千回，总算把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问出之后他终于感觉松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苏烨安整个人僵硬了，感觉被什么附上身，动弹不得。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可是每次都没有答案，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这个词。

无论你多么想让所有的事情不曾发生，可是最后你会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

刘海和酥梓谈恋爱的消息是最后传到苏烨安耳朵里的。苏烨安坐在包厢里听着另外一个同学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有多么不相信这两个人最终会走到一块去。

晓庆起初也不太相信，可是后来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们牵手，她这才相信打从心里听祝福酥梓的。

他站起来就想推门出去，满脑子就是去找刘海，他真是好小子，竟然可以隐瞒这么久，他竟然可以欺骗他。

苏烨安一心急着站起来，脚一着地却发现一阵钻心似的疼，踉跄了好几步，站都站不稳。另外一个同学急忙站起来扶他，问怎么了。

苏烨安摆摆手说，这是老毛病了，没啥。

当天晚上他就买了回老家的票，连行李都没好好收拾，腿疼得厉害，挤到火车上也是一瘸一拐的。但是他要去找他们， 谁也磨灭不了他要找到他们的决心。

只是他不知道要先找到他，还是她。

脑子里混乱不堪，也没想好见面了要说什么，总之现在这一刻他只想飞奔过去，那个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的小镇，那个以为一走出去就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回到了他们交集的原点。

曾经他以为她和自己一样，那个小镇是他们的噩梦，是一生都不再愿意回去的城市。

临近到站时间，苏烨安最终还是给刘海拨了个电话，他说，我来了，你来接我。

这时候正是夜里三点半，刘海睡得迷迷糊糊，接到电话也没有太在意，挂了电话准备接着睡，又猛地一看手机， 上面显示的是苏烨安的号码。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急急忙忙起来穿衣服，刷牙的时候他想了想，估计苏烨安心里也有了些低，除了她的事，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让苏烨安这么连夜奔波。

火车是半个小时后到达车站的。苏烨安一出车站就见到裹着大衣的刘海，他看起来很冷，一直不停地踱着步子。

苏烨安没说话， 直接拍了拍刘海的肩，他们走出车站，上了刘海的车。

“刘海告诉我酥梓在哪儿？”一上车，苏烨安就黑着一张脸问。

“你既然都来了，我想那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了。”他装做没事一样发动起了车。

苏烨安愤怒地抓住刘海的衣领，手按住刘海的方向盘:“刘海，你不是不知道我找她找得多辛苦。

我不顾公司，到处奔跑，半年里面我去了十多个城市，大街小巷地跑，我从那时候起就没有关心过我的公司，因为那样会限制自由。有时候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睡觉，有好几次差点就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这一切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多些时间去各个城市里找她！可是，刘海，你明明知道她在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苏烨安有强调地问了一句。

“因为酥梓她不想见你，她拜托过我，不要告诉你她的下落！”

“她拜托过你！就因为她拜托过你吗？操！那老子还拜托过你帮我找到她呢！刘海，我当你是兄弟，你就这么忽悠兄弟的吗？”苏烨安一拳打在刘海的方向盘上，用了多少力，只有苏烨安自己知道。

“烨安，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酥梓的下落，这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说真的，我并不愿意你找到她。”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拼死拼活地继续寻找吗？然后每次寻找的结果都未果是吗？”

“那你找到她，你们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难道你找到她了，你们之间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吗？”两个人都开始唇枪舌剑起来。车内有两火炉，不停地往上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