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抵 达
百丈搏龙江,气吞山河相,怒吼三千里,浩瀚踏海洋。
这是一首诗歌,形容搏龙江气势庞大,严林在山河地要志看到过关于搏龙江的注解,其中就包括这首诗。
在描写中,搏龙江就是一条凶江,传说古时江中有龙神作祟,逼迫沿岸百姓进贡童男童女,犯了天怒,上天以亿万雷霆狂轰龙神将其轰杀,但龙神死后怨气不灭,使得原本波澜不惊的搏龙江终日惊涛骇浪。
一道道江潮悍如野马奔涌到岸边,撞在江堤之上,顿时卷起十丈巨浪,犹如一面巨大的墙壁狠狠砸向地面,
“哗!”的一声落于地面后震起数丈的水花和烟尘,即便是百米之外的严林此时此刻也是看得心惊胆颤。他头一次面对如此的场景,与风平浪静的洛湖相比,搏龙江那滔天的声势足以让人肝胆欲裂。
“怕吗?”
相比满脸紧张的严林,陆中奇却是轻松异常,自离家两个月来,他没有带着严林直线前进,而是弯弯绕绕,途经天鸣大半个南方,洛水镇和搏龙江相隔万里,但陆中奇和严林却是长途跋涉足足五万里。
而今终于是抵达了搏龙江,对面的幻松山近在眼前,严林终于到了要修行的地方,他也终于要和他的好兄弟见面了。
“现在不怕了。”严林缓缓的做了次深呼吸,将心中的激荡按了下去。心境转变如此之快,陆中奇也是笑着点点头,
“好,还是那样,路上跑,水里游,走吧。”
二人竟然是要横渡凶险无比的搏龙江,陆中奇当先脱掉外袍,将自己和严林的包裹顺势一裹,一层红色光晕包在外面,这是用神息保住包袱不被江水浸湿。
而严林则是跟着把外衣脱了,显露出一身虽不强壮,但却线条清晰的身板,虽然两个人曾经渡过几条水势较猛的江河.
但这次陆中奇不敢托大,将严林夹在腋下,跳入江中,远处有几个文人墨客正面对大江之乎者也,见得二人入江也是哇哇大江,还以为是有人投江自尽。
严林之前都是自己游水过江,此时却是被陆中奇夹在腋下,之前还有些许疑惑,等第一个浪打在身上才知道其中利害,那江水势如猛虎,凶猛异常,击打在身上犹如鞭子一般,并且奔流不息,一波过去一波又至。
严林顿觉身上疼痛难忍,又觉江水冰凉刺骨,自己整个人别说游水,便是动一下也是妄想,在这江中,自己就是一粒沙子,随波逐流。
但是苍茫江中,陆中奇却如中流砥柱一般稳定异常,缓缓的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游向对岸。而在他腋下,严林在一阵又一阵的波浪中忍受着,感悟着,思考着,直至意识模糊。
如此凶悍的巨浪,即便是体格强健的成年人也无法撑住江水一击,而严林虽然是有陆中奇夹着,但却并没有被陆中奇用神息保护,他靠着自己的身体和意志一路坚持下来。
看着对面近在眼前,但也是难为他一个十岁孩子已到强弩之末,又是一道大浪重重打在身上,筋疲力尽的他终于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好小子,快到岸边了才昏过去。”陆中奇此时已经距离对岸不到五十米,见严林晕倒,却是脚上发力,竟然是从江中飞身而起,踩着浪花一个迈步瞬间落于江堤百里之外。
打一开始陆中奇就没指望严林能撑得住,当然能撑住自然更好,但撑不住也没什么,毕竟天下第一凶江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轻轻把严林放在地上,陆中奇轻拍其背,不多久严林便醒转过来。见得陆中奇却是轻声道,“老师,我没坚持住。”
“这搏龙江就在幻松山下,以后你少不了和它打交道,没事。”
陆中奇一边劝,一边和严林把衣服穿戴好,因为即将拜师,严林特意取了一套新衣服出来。而二人打湿的衣服则是陆中奇略微释放一些神息便烘干,各自放回包裹。
幻松山就在搏龙江边,高有数百米却并不算天下奇山,山上尽是松树,郁郁葱葱,一条石头小路蜿蜒而上,虽有意境却远远不如入月宗的入月山那般如仙境一般。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让严林兴奋异常,一路之上他委婉过几次要向陆中奇拜师,但陆中奇都是很恳切的告诉自己,他并不是最合适做自己师父的人。
能让陆老师如此高看,严林心中也很是期待,那个人也许跟想象中一样,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仙翁吧,住在道观中,道观仙气缭绕,只在尘世外,不在红尘中。
在严林心目中,绝顶高手一般都长得这样,小说上也是这么写的。
但有一句话叫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等真正见到了松山院,严林眼睛都直了。
松山院?听名字应该是个跟道观差不多的地方吧,结果等到了面前才发现,这松山院就是十几间木屋构成的院落啊屋顶全是茅草连一片瓦都没有,而在木屋之外仅仅围着一圈半人高的篱笆。连围墙都没有。
不过良心话,在外面看过去,这些木屋比自己家还是强多了。
陆中奇显然是发现严林的小嘴有些撅起来,也是早有预料般的拍了拍严林的头,
“走吧,见你未来的师父去。”
推开院门,却见院子里无人,房屋内也无任何动静,异常的安静中甚至透着一丝诡异,但陆中奇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提一口气大声叫嚷起来,
“柳朝阳,买酒买菜买烧鸡!”
“你个死人,二十年不见你人,见面就要烧鸡,你以为你是谁啊?穷的连虚空戒都买不起,还敢来我这里蹭吃蹭喝?”
虽然言语像是咒骂,但明显带着的是欣喜的声音,一道身影闪电般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陆中奇见着也是哈哈一笑,两个人瞬间抱在一起。
“我是谁,我是你大哥!”
二人抱在一处,严林这才看清来人相貌。
当然不可能是严林心中所想的白胡子老道,而是一个和陆中奇差不多的中年人,就看这人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往那一站气势惊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和陆中奇的书卷气完全不同属于两个极端。
“你现在在做什么,娶老婆没?”陆中奇看得大汉快活异常,也是严林跟着陆中奇这么久,第一次看他这么高兴。
“你看我这样子,哪个女人敢嫁我啊,你呢,找了老婆没?哪家小姐啊?”大汉呵呵大笑,声如雷霆。
“怎么可能,一个穷教书的,哪家小姐那么不开眼。”陆中奇淡淡一笑中却是有着一丝无奈,严林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这种无奈却不知道这是为何,而此时那大汉也是注意到了陆中奇背后的严林。
“还说没有,儿子都带来了。”
“别胡说,这是我的学生,这次特地带他来找你的。”
“找我?”大汉闻言就是一愣,虽然很不屑得用手指指着陆中奇,“你小子,别是打算让我带徒弟吧。”
“就是这个意思。”陆中奇对大汉的不屑和鄙视视而不见,而是把严林叫到身边,“严林,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到的能有资格当你师父的人,姓柳名朝阳,九段高手,外号朝阳真人。”
“滚蛋,我又不是臭道士,什么时候冒出个真人的名号来。”柳朝阳对着陆中奇眼睛一斜,然后一本正经的对严林道,“别听你老师胡说,你只要记得叫我师父和我叫柳朝阳就行。”
这很明显是答应了,陆中奇也是一愣,“这么快就答应了?”以他所想,柳朝阳估计还得跟自己磨叽两下,结果人家无比的干脆。
“自然,我认识你四十多年,你什么时候认怂过。而且以你的眼界,带来的绝非凡品。这是让我捡便宜,我岂有不上之理。”
闻言严林的心里犹如炸了一般,四十多年,两个人竟然相识了四十年,那老师今年岁数该多大啊。严林知道武者神息越强就越长寿,活个百年千年不算稀罕事,只是一直以为老师是而立之年,却不想人家都半百了。
而柳朝阳应该至少是和年纪相仿,岁数也小不了,话说一句哈之后,严林也是再不相信从外貌看年龄这话了。
柳朝阳第一眼看到严林时感觉孩子有点瘦,不够等了解了严林只有十岁后却是来了兴趣,围着严林转了几圈,对于严林的体质表示很满意。
摸摸头,拍拍背,甚至还捏了捏严林的屁股,这让严林一阵恶寒。自打不穿开裆裤,这么多年亲妈也没这么干过啊。
“你好好捏他屁股做什么?别吓着孩子。”
陆中奇看着柳朝阳也是笑骂一句,但却不在多说,他知道,柳朝阳这么干,定然是喜欢上严林了。这老小子虽然五大三粗的,但是眼睛比自己还毒。看得也比自己长远的多。
“你懂个蛋蛋,屁股肉结实,那人体才真的结实,顺便告诉你,男的看女的看得是胸,女的看男的,看的就是屁股。这小子身板练得好,屁股这么翘,以后喜欢他的女人肯定不少。”
“呸,少胡说八道,严林可才十岁,说话注意点啊。”
陆中奇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要说人不可能完美,是人就有缺点,而柳朝阳说话从不看场合看人,有什么说什么,哪怕这会儿身边站着于柔这般的美女,柳朝阳照样不会收敛。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还有,松山院就这风格,要不愿意你自己带徒弟去。”仿佛是在挑衅一般,柳朝阳对着陆中奇哈哈一笑。
“怕了你了。”陆中奇也是白了柳朝阳一眼,然后转身对严林嘀咕一声,“以后老师不在,你跟着他小心点,修行武艺他怎么教你怎么练,他教你怎么做人的话你悠着点。”
对于陆中奇的话,严林是噗嗤终于笑了出来,从开始的好奇,到一点点担心,再到放松下来,现在他却是一点都没有了负担。
从刚才陆中奇和柳朝阳的对话中,他已经是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柳朝阳当了自己的师父,修行肯定会很辛苦,但同时也会——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