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籍详情
加入书架
推荐票
金票
打赏
评论区
花落无声 作者: 陈羽 字数:4072 更新时间:2011-08-14 21:06:00

贰拾玖

玫瑰酒坊,算不上北平大的酒吧,但是却是昂贵的酒吧。我从来就没进去过,以前却总是听苏碧说,这里面的酒是如何如何的烈,舞池是如何如何的美,音乐是如何如何的震耳,围着你跳热舞的帅小伙是如何如何的专业。今天来到这儿,我是全部都能‘享受’到了。进了这里看的最多的就是人,舞池中央看的最清楚的就是手,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手都是越过头顶的举着,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口号声,笑声,打拍子声满天飞。我看我是一点都不习惯这里的生活,那些在台上跳的都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女孩,究竟在陶醉什么?是台上随着音乐扭胳膊摆腿的使命感,还是台下众星捧月的成就感......

方彦坐着吧台最边上的位置,左手晃着杯子里仅存的几滴酒,右手无力的撑着头,我在舞池的这边,他在那边,我们相差的很远,可是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年纪很轻的女孩,穿的比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穿的睡衣还要少,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半个脸,我有些看不清。但是这个女孩动作我是看的一清二楚,两只手在方彦的肩膀上来回的摸,脚也在他的腿上来回的蹭,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趴在方彦身上,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如果我能看见,我想和林子里的野狼没什么两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三、小四能顺利破坏那么多幸福美满的婚姻,看到这个女孩这样我就全明白了。

我走近他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女孩。如果她的脸上不擦了那么厚的粉,长的也还算是标致,谈不上是倾国倾城,怎么也是个如花似玉。

我看着她的脚从方彦的脚踝蹭到小腿肚,又从小腿肚蹭回来,动作轻又夹杂着暧昧。旁边的方彦应该是彻底的醉了,这么一个美女在他的身边来回的献媚,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动都没动一下。

我凑到那个女孩的身边,说:“小姑娘,你鞋上的泥都蹭在他的裤子上了。”显然,她被我的话震到了,嘴巴张着,眼睛干巴巴的眨着,样子还是有那么些可爱的。我搀起已经烂醉的方彦,女孩马上就不乐意了,凶巴巴的问我,“你谁啊,干什么啊?什么人啊。”

“你在这都黏这么久了,那你认识他吗?你又是他什么人啊?”

女孩推了我一把,力气不大,但是却让我吓了一跳,“我是谁?我是她女朋友,你说我认不认识他啊。”她吹了一个大大的泡泡,猛一用劲,泡泡破了,剩下的都粘在她的鼻子上,伸出舌头,把粘在鼻子上的又重新嚼回嘴里。

我突然感觉很好笑,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小姑娘,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了,第一次听说他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女朋友。你这么小应该学点别的,天天在这混,能混出什么。”

吧台调酒的两个小伙子一起笑了出来,女孩冲我咆哮:“臭三八,用你管。”

臭三八?

我第一次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我说不好我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愣愣的看着她,她也愣愣的看着我。旁边的方彦,拉着我的胳膊,笑嘻嘻的说:“张婉萍,你来了?陪我喝点儿。”我真的想把他丢在这里一走了之或者扬手扇他两个耳光。

旁边两个调酒的小伙子,嘻皮笑脸的对女孩说:“小丽,人家‘正房’都来了,你还死撑什么?这么多男的,还差这一个?”

女孩看着我,然后转头就走了。我突然想起我爸平时总说的一句话:“这不是我家孩子,要是我家孩子,打瘸她,这辈子都不给她机会出去丢人现眼。”在这个酒吧里,这样的女孩很多,我不知道白天的她们和晚上的她们是不是都是一个人。白天的时候,她们会不会是上市公司的女强人,晚上是酒吧里的‘黑色天使’?又或者她们已经腰缠万贯,来着里寻求一份不一样的刺激?再或者她们都是舞蹈学校等级的学苗,来这里就是来温习白天刚刚学的舞蹈技术,毕竟这么晚了,舞蹈室已经关门了?

夜店?这就是夜店。

我看着肩膀上熟睡的方彦,原来每个男的都会来这种地方,都会有一个半个像‘小丽’那样的女孩来殷勤的讨杯酒喝。西装革履也好,穷困潦倒也罢,他们都是男人,他们爱灯红酒绿,爱烟气弥漫、妖气满天。原来在大都市,买醉可以不是在家里,不是在饭店,原来可以是这里。

方彦啊方彦,在此刻,我对你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要把方彦带到什么地方,该送到哪里,钱包里红色的币子,就只剩下几张,晚饭省下来的钱都给方彦交了酒钱。我只能让他睡在酒店里,这个夜晚只有我和他,单独的。

一个人的爱情就是偿还上辈子欠下的债,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就不爱了。我爱方彦,不管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我现在都要这么对他。明天早上起来他可能不会再记得这个夜晚发生的事,一个叫‘小丽’的女孩怒气冲天的骂我‘臭三八’;我攒了很久的红色钞票一个晚上就被他喝到了肚子里;扛着他这样重的男人,走了两条街,就为了找这么一家合适的酒店;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幸福的,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他还是想起了我。要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像现在这样握着他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捂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厚,手指甲很鼓,里面的营养圈清晰可见。手掌上的智慧线很长,也很清晰,他一定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比我聪明。

也许,我应该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趁着他睡着,然后一丝不挂的躺在他旁边。第二天早上起来娇滴滴的对他说:“我是你的人了。”躺在他的怀里,听他温柔的说:“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然后就是翻云覆雨一番,我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觉到很好笑。我没这么做,只是生硬的关掉了方彦的手机。“叮......”的一声,手机屏幕就黑了,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整个心都在颤抖,生怕黑暗中有个声音邪恶的说:“抓到你了。”

方彦安静的睡着,我在对面的沙发上安静的坐着。不想睡,只想这么看着他,眼睛都不想眨,多眨一下,也许就错过了方彦这一秒的神态。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我以为是廖明远,拿出来才知道是何蕊,赶忙摁了接听键:“喂!小蕊。”

“姐,这大半夜的,你在哪?和你家那个明远,在哪里混呢?”

我有点好笑:“什么叫在哪里混呢,说话越来越随便了。”何蕊一直傻呵呵的乐,看来心情应该是很好,我开玩笑的问她:“你心情听起来很好啊,和廖总出去玩的很开心吧。”

“开心,他打球打的可好了,身手矫健,形容他真是对极了。他脾气可好了,我打的远了或者近了,他都跑来跑去为我接,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说我今天穿的是女仔裤,动作很拘谨,他说如果我没有运动裤,会陪我去买。真的很感动,像个王子。”

廖明远对人很关照,真没想到,他哥哥廖明一对人也是这么好,如果不是今天何蕊这样告诉我,我还真被他酷酷的外表骗了。“你别犯花痴,你俩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别傻乎乎的以为你俩真的已经是一对了。牛排都是煎的七八成的时候才最好吃,又嫩又香,你看谁吃只有三四成的。”我嘱咐着她。

“哎呀!好姐姐,我知道了。”何蕊不耐烦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苏碧回来了,我今晚在外面看见她了。”

苏碧?

我的大脑处于很长时间的短路状态,搜索了很长时间,结结巴巴的说:“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现在在哪?”

“你可不知道,我和廖明一打完球,路过一个饭店的门口看见她,和很多穿西装的男人在一起,她穿着一条很长的红裙子,特别的漂亮。如果不是明一哥确定的告诉我说那个人就是苏碧,我都没敢认她。她说明天晚上来咱家找咱俩,今晚太晚就不来了。”何蕊轻松的说。

“可能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呗,她天天很忙的。”我不想和她谈太久的苏碧,说的太多,我怕我控制不住要留的眼泪。“对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何蕊惊讶的喊道:“你和廖明远在一起都学坏了,怎么现在开始夜不归宿了,这样不好。”

“不要瞎说,我没和明远在一起。方彦晚上喝醉了,我现在在他这边看着他,我怕他半夜起来会吐,就留下来照顾他。今晚就不回去了,你晚上锁好门,早点睡觉。”

“那你把廖明远搁路上了?”

如果不是何蕊提醒,我已经忘记刚才把廖明远一个人丢在了路上,“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介意吧。”我心虚了。

何蕊叹了口气:“也只有方彦,能让你这么奋不顾身。”

电话挂了,但我还是拿着它楞了好久,脑袋里是何蕊的话:“也只有方彦,能让你这么奋不顾身。”

我看着方彦的脸,喃喃的说:“也就只有你方彦,能让我这么奋不顾身。”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我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原来我就这样坐着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累,真的累!这样的差事我真的不想再做第二次。

“睡的好吗?”

方彦醒了!原来他一直都靠在床头上看着我睡觉,刚才我醒的时候竟然还没看到,他那么坐着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我拍着前胸,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大清早的就吓唬人。”

“我怎么在这儿?”方彦问我。

“你昨晚喝多了,自己不知道?断片儿了?”

方彦不好意思笑:“嗯,断片儿了。”

“你休息一下吧,昨晚你一定喝了很多的酒,最近吃点清淡的养养胃吧。”我嘱咐道。

“昨晚谢谢你,那么晚还麻烦你,有时间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方彦,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是心甘情愿在这里照顾你,并不是为了你的谢谢。

我故作轻松的说:“大家都是朋友,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上次落水,你不也是帮了我吗。”我看了一下表,时间有点早,但是却能躲过上班的高峰期,我接着对他说:“方彦,你好好休息,我要去上班,就先走了。”

“上班?”方彦笑着说:“你这么快就接到新戏了?很厉害嘛!”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在杂志社上班,不是剧组那个上班。最近我没接到新戏。”我有些尴尬。

“那你不演戏了吗?你杀青以后,何蕊说,你很喜欢这个行业,只是因为一直都没个好机会。”

喜欢?我真的是喜欢,但是却是因为你在这里。

机会?我只是想有一个能在你身边的机会。

我笑笑:“我没放弃,要是有一个好的角色找到我,我还是依然要去演戏的,毕竟这个还是自己的本行啊。”我有点要窒息的感觉,“那个方彦,我真的要走了,如果再晚,路上的人就会很多,这样我就会迟到,这里到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你好好睡觉。拜拜。”

“喂!”方彦冲我喊:“吃了早饭再走,好不好?”

“不了,拜拜。”

我没有乘电梯,从楼梯间一路小跑的跑出去,一直跑到公共汽车站。一个阿姨在我身边好心的说:“小姑娘,不要着急,还有五分钟车才到的。我笑着说:“谢谢”。其实我根本不是着急赶这趟车,确切的说,这趟车几点钟到,我也根本不知道。我跑,是因为,我想呼出在胸口那股子郁闷的气,只有呼出了它我才能说服我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杂志社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第一次这么早就到了。偌大的办公室,每个办公间都是空的,看的我的心都有些发空。

空的都有些害怕。

作者的话
陈羽

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