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国后含恨
自从姐姐清醒之后,国主每日来亲奉汤药,姐姐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也许仲宣的夭折她已经放下了吧。一日等国主走后,姐姐的贴身待女杏儿正与姐姐谈天,“国主近日来的可勤了,国主对娘娘真好。”
“我与他本是夫妻。”姐姐笑道。
“是啊是啊,您本与国主是恩爱夫妻,只是最近国主他……”杏儿吞吞吐吐地。
“杏儿,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没什么。”
“你放心吧,本宫答应过你的,等本宫病好了,就让国主纳你入后宫。”
“不是的,奴婢哪敢有非分之想?”
“那国主他怎么?”
“娘娘,您千万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呀,那都是些该死的奴才说的蠢话,你可千万别信呀?”
“国主他?他怎么了?”姐姐坚持要问。
“国主他骗了您。”
“说下去。”
“是,刚才国主跟您说二小姐是前两天来的,其实二小姐入宫已经半月有余了。”
“这没什么,也许国主是不想让我操心罢了,小妹从娘家来,我又病着,她本是贪玩儿的年龄,怕是没人陪,又要闯什么祸吧。”
“娘娘,不是的。”
“杏儿,你今天倒底是怎么了?”
“娘娘,我说出来您可千万别伤心呀!”杏儿跪了下来。
“说吧,难道还有什么更糟的?”
“旻旻小姐进宫看您已经半月有余了,有人看见她和国主经常见面,国主十分喜爱她……”
杏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国后的眼泪也越流越多,她万没有料到深爱她的丈夫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自家小妹暗生情愫,小儿子刚刚夭折,自己又重病在身,他还有心思花前月下?你哝我哝?
李煜啊李煜,我是说你真风流呢?还是说你长不大呢?她边流泪边笑。
此刻宫人来报,二小姐拜见娘娘,杏儿见娘娘正伤心,便打发宫人说娘娘在休息不见人,让二小姐回去,谁知姐姐让杏儿带我进去。
“娘娘,这个时候您还是不见她吧。”杏儿哀求道。
“她毕竟是我妹妹,再说我也有事要问她,国主不是说小妹是前两天才进宫吗?我问问她,看她怎么说。”姐姐微弱地说道。
“是,那奴婢把她领进来。”
我被杏儿带到姐姐床前,见她半个身子依靠在床头,“姐姐,听娘说您已经醒了,您好些了没?”
“好些了,多谢你来看我。”姐姐挤出一丝笑容。
“旻旻,你是几时到宫里来的啊?”
“一听说您病了,我就进宫了,有十几日了吧。但每次来您都没有醒,听说您醒了我特地来见您。”
没曾想,姐姐脸变得十分难看,她双眼含着泪,蹙着眉,双脸憋得通红,拍着胸,杏儿立刻将手帕捂住她的嘴,不料却口吐鲜血,我一下惊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杏儿唤宫人道:“来人啊,快传太医!”
她话音刚落,两名宫人便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我心里十分着急,想要上前帮忙,但杏儿却挡在我与姐姐之间,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她将姐姐嘴边的血擦拭干净,再让姐姐平躺在床上,将一套锦被盖在了姐姐的身上,
后转身对我说:“二小姐,您还是回去吧。一会儿御医就来了,您在这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地干着急。奴婢送你出去吧。”
“那好吧,等姐姐醒了,我再来看她。”我被杏儿半拉半拽地请出了瑶光殿。
谁知我刚出来,正好遇上国主,“国主,姐姐又吐血了。”我哭了出来。
“杏儿,传太医了没有?”国主问道。
“已经叫人去传了,太医马上到。”杏儿低着头。
“这儿不用你伺侯了,你进去伺侯娘娘吧。”国主下令道,转身又安慰正在哭泣的我:“好了好了,别哭了,她不是已经好些了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姐姐就问我一句话,我答了,她就吐血了。”
“她问你什么?”
“姐姐问我是何时进宫来的,我说我是十几天前进宫的。可是我是实话实说的呀!”
国主听罢了我的话,立即定住了,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是朕的错,朕不该瞒她,只怕咱俩的事,你姐姐已经知道了。”
“那怎么办呀?”我着急道。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她。”国主拍了拍我的两肩,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去陪陪姐姐的。
回到画堂,娘对于姐姐的再次吐血也感十分不解,我和盘托出一切后,娘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我的脸立即肿了起来,奶娘和小昭跪下为我求情:“夫人,二小姐也是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生气。”
“她是小,她平日惹祸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国主?她是你的姐夫,你为什么不替你姐姐着想?
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你这个亲妹妹做出这种事情不是等于在她的心里捅刀子吗?明天我跟娘娘说,让你出宫去,你和小昭一起出宫去。”娘生气道。
我捂着半边脸,不停地哭,“我不走,我就不走,我就是喜欢国主。”
“你,你这个丫头就是被我惯的,好,你不走是吧,你想气死谁呀?啊?奶娘拿家法来,她真是欠教训了。”娘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和果盘都被震得直响。
“夫人,小姐不懂事儿,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奶娘劝道。
“是呀,夫人,小姐和国主相会,是我把的门,你要罚就罚我吧。”小昭也护着我道。
“小昭,你怎么什么都说啦!”我怨道。
“什么?你还出去幽会?”娘十分震惊,“老爷呀,你怎么去的那么早呀,你看看你这不争气的女儿吧,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呀。”娘边哭边说。
“夫人,现在不是跟二小姐计较的时候,现在咱们应该去看望娘娘才对呀,跟娘娘道歉,让她好解开这个心结,心结解开了,病就好了。”还是奶娘会劝,娘突然想起来了应该去看姐姐。
“光顾骂她了,把大事忘了。”她边拭着泪边说,“你们两个在画堂好好呆着,哪也不许去,你要是再向外跑,我就打断小昭的腿。”她指着我说道。
“是是是,夫人,我们再也不敢了。”小昭扶着我上楼去,奶娘扶着娘去换衣服,准备去瑶光殿。
小昭打了盆热水上来,拧了热手巾给我敷脸,“还痛吗?小姐?”她小心翼翼地问,
“小昭,你说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哭道,“我觉得自己好可恶,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国主。我为什么没有想过姐姐的感受。”
“小姐,不哭了哈,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呀,再说娘娘的病也不是因为您才生的。”小昭劝道。
“小姐,昨天睡得晚,今天早上又起得太早,这会儿您也乏了吧,上床睡会儿吧,午膳来了我叫您。”小昭为我宽了衣,送我上床,可是我去怎么也睡不着,确实困,但就是无法入睡。
一连几天,我都不能下楼,娘不让我下去,就连用膳都是给我送上楼的,除了小昭陪着我,有时娘让小昭传话上来说姐姐的病情,国主连着几日都陪着姐姐。是呀,有国主在,我去了,姐姐会生气的。
又过了三日,娘居然给我解禁了,说我可以出去了,也可以去见姐姐了。我觉得很奇怪,莫不是她们想通啦?
我带着小昭去了瑶光殿,等侯在殿外,侯了好久,居然等到国主从里面出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难道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此时杏儿出来将我带到姐姐面前,“姐姐,您好些了吗?”我急切地问。
“好些了,我跟娘说了,让她不要将你关在屋子里。”姐姐的脸白,比上次更加白了。
“旻旻,跟姐姐说实话,你可是真心喜欢国主?”
“姐姐,都是我不好,其实一切都很复杂,若不是您生病我也不会进宫,若不是当时金子丢了我也不会去找国主。姐姐可否摒退左右,小妹有一事向您禀明。”我跪下乞求道。
我觉得为了消除跟她之间的误会,应该将一切讲给她听。
“好吧,你们都下去吧。”姐姐吩咐道,我也示意小昭出去。
待众人都退出去后,我坐在姐姐的床边,“姐姐,其实我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来自未来世界,我现在的丈夫与国主长得一模一样,像我这样的人终究是要回去,
我是个穷人,本来想赚够了金子就回去,谁知阴差阳错又进了宫,我明白我爱的是我的丈夫,而非国主。”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可以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我发誓道。
“你不用发誓,我明白,我也觉得你与我以前的妹妹确有不同之处,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照你这样一解释,那就说得通的,原来你是现代人。”
“莫非,姐姐你也是现代人?”居然从她嘴里说出现代人三个字,我十分诧异。
“是,这一直是我心里的秘密,其实我也是现代人,而且我知道我不久就要回去了,国主以后就托您照顾了。”姐姐拉着我的手含泪道。
“你放心,我会的,我会告诉他你不会死,只是回家去了。”我含泪道。
姐姐笑着点点头道:“我的好妹妹!”
姐姐说完后就很虚弱了,我连忙叫太医,此时我、我娘、国主还有宫人们都在外守侯,不一会儿太医出来咚的一声跪下了:“国主,娘娘现在已经是药石无计了。”
“无能的东西,裴德,叫所有的太医都到瑶光殿来,朕不信,朕不信!娥皇才二十九岁,那么年轻熬不过去?”裴公公一下跑出去了。
而瑶光殿里此时无人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宫外一声炸雷忽然响了起来,随后又有几道白光划过长空,白光显然比宫内要亮得多,又一声炸雷响了起来。
我十分害怕,听着宫外“唰唰”地雨声,宫人们将内殿所有的窗户全都关上,这些一来,外面的雷雨声明显地减弱了。
裴公公浑身湿透了进来传话:“国主,太医们都到了。”
“传!”
“是!”
几位太医鱼贯而入,当然也是浑身湿透,极为不雅,但都不敢出声,一个接一个的为姐姐把脉,经过所有太医会诊后,结果都是“娘娘天命已尽,非药石之力所能救呀!”
国主一把抓住一名太医,“什么叫天命已尽?你们是太医,不是算命走江湖的人,你们有谁再敢胡说,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又把他推开了,那名太医摊倒在地上浑身发抖,满头的水不知是方才的雨水还是吓出的冷汗。
“娥皇,娥皇,”国主冲到了姐姐的床前,但此时姐姐的头向里,一副不见任何人的样子,“国主,臣妾以后不能再伺侯您了。”
“娥皇,朕不会让你死的,裴德,裴德!”
“奴才在,国主。”裴德从外冲了进来。
“把库房的人参、还有救命的灵芝,把那些救命的药材都给朕炖了,送过来,送过来,药石无效?朕就不信,朕就不信,快去快去啊!”此时国主像疯了一样将裴德推了出去。
在病榻上的姐姐此时双泪纵横,她轻唤着国主:“国主,您就别为难他们了。”
“不,娥皇,朕不能没有你,朕不能没有你。”国主将姐姐搂在怀里。
“臣妾多谢国主的厚爱,臣妾自知来日无多,请国主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你说。”
“臣妾就这么一个小妹,还望国主好好爱她,别让她在宫里受到委屈……。”姐姐的声音越来越弱了,“仲宣,你来了,我的儿子。”姐姐似乎看到了她那夭折的儿子。
而此时宫里宫外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我走进姐姐,见国主搂着姐姐正在无声的流泪,姐姐已然如同熟睡了一般,此时她脸色如生,如同从未生病一般,是那样的迷人。但我知道她已经去了,她已经回到现代社会里去了。
裴德也走了进来,大家全都跪下,全都在无声的流泪,谁也不敢哭出声来。
而殿外雷雨交加,大雨下了一夜。
太后听闻姐姐过逝,便病了,国主忙着去看她了,我则和小昭陪着娘,娘每天以流洗面,又不愿进食,很快就熬不住了,卧床不已,我则伺侯在旁。
那场大雨下个足足三天三夜,而整个皇宫因为姐姐的死都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