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即将消失的人
这个神秘的夏迪宇到底是何方神圣。
柳牧不安的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但这不能让他焦躁的心情有丝毫平复。
他已经打通了快件上寄件人的电话--出乎意料的,他在电话的那头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冰冷而烦躁的女声--
她叫江楠,是张林的未婚妻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一团漆黑的阴霾笼罩在柳牧的头顶,让他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靠近了一个硕大漩涡的边缘。
下一刻,就要成为漩涡的养分。
那该死的东西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不,也许现在自己已经具备了接近那东西的资格和线索。
手中已经被揉的有些发皱的纸页上,两个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猫眼。
猫眼,得到宝藏的关键--宝藏的去向又紧紧连接着柳牧的命运,他的命运连接在宝藏,往前延伸出两条路,一条充满光明,鸟语花香,另一条,黑暗冰冷,阴风飒飒。
他不想下地狱,没人想下地狱。
要怎么才能找到猫眼的秘密?猫眼又是指的什么呢?
忽然间,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到了他的灵魂上,闪耀着电弧的疼痛让他猛然惊醒!
难道是--那里?藏在猫眼中的暗喻,只是这么简单吗?也许自己该去看看?毕竟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该死的东西就在那里--那么他就能得到它,得到他,就能重新活回一片光明的喧嚣中。
柳牧忽然间有些兴奋,仿佛那东西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而他,只需要毁掉它,那么幽灵的诅咒就将再也不复存在了。
这是一条通往光明的康庄大道--柳牧有必要,而且必须要去尝试一下--
“就这样!干!”他的心里生出无穷的力气,他要踏上拯救灵魂的征程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寻找,无论目的是否一样。
城市的某个角落,某条迷乱的弄堂,某间廉价的出租屋。
一个男人正坐在铺着一层层即将发霉的褥子的床上,神神道道的念念有词。
“猫眼,猫眼...”
一瞬间之后,猫眼成为所有人正在行动或者即将行动的原因和目的。
那个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猫眼,猫眼的光芒在十九层的高度刺伤了男人的眼睛--即使他将自己整个隐藏在黑暗中。
他看到了猫眼。
他是幽灵的仆人--又或者,他也正在被幽灵通缉。
为什么要看见那些东西,为什么当时没有远远地躲开去!
现在,当他悲哀的发觉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恐怖的轮回之中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无力。
他并不想认识什么江楠,更不想知道什么猫眼--他只想过平静的,属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很无奈,那只能成为他的一个美梦了。
他是谁?
我是谁?
男人悲哀的想到,还好,他还记得自己叫做蒋波。
这个躲藏在暗处,即将被廖言警官全城秘密查找的男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也许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的处境。
那个叫做张林的摄影师,就这么从楼上跳了下来--看起来很像自杀--他不敢去治安局询问--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甚至有些胆小怕事的人,他怕自己忍不住把那一切说了出来,结果惹来了审判者们的不信任,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他。
可是现在--即使他想说出来,都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按照已经既定好的路线,缓缓地走下去,当然,前路是充满未知危急的,也许下一步,他就不知道踩中了何种机关,然后--一命呜呼。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东西--被当做宝藏埋藏起来。
不只是他,也不止是摄影师可怜的未婚妻--也许,幽灵也在寻找着那个东西,她要报复--报复所以知道那东西存在,但是仍然沉默不语的人。
很不幸,蒋波也是其中之一。
更不幸的是,他已经见过了她。
不,不是她,而是--她。
蒋波在想道它的一刹那,忽然间被一股看不到的阴寒紧紧地包裹住了--他颤抖的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床前临近床边的破旧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桌子上有一支崭新的圆珠笔,和一本工整干净的日记本--当然,那是因为还没有人使用过它们的缘故,下一刻蒋波努力地控制着不停颤抖着的手,拿起圆珠笔,潦草的在日记本的第一页写上一句连他自己也感到恐惧和冰冷的话--
它回来了,带着无尽的怨念。
他很想再多写一些什么,比如说它是谁,或者它为什么而回来--但是,无法形容的羞愧感和罪恶感让他手中的笔变得沉重无比。
“不是我杀了你--为什么要逼我。”
是谁,是谁被杀,又是谁杀了她?
蒋波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混沌的状态让他的手脱离了大脑的掌控,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出现在上一行字的下面。
“它要我死!”
这是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蒋波的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滑落--痒痒的。
笔记本上的三行字,第一行,带着无尽的狰狞与嘲笑,第二行,带着郁积的无力与忏悔--那么第三行,则带上了不着边际的恐惧和后悔。
它要他死--虽然他认为自己即使勉强算作有罪--但是那也罪不至死。
结果无法改变--蒋波落在纸上的第三行字,宣布了他的命运。
它要他死。
二十几平米的房间里充满了一种名为冰冷的温度--蒋波看看外面的天--很阴沉,也许很快就会下雨了。
忽然间,他想起了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自己的朋友好心的对自己伸出了援手,也许这个世界上,他能算做自己的亲人?
蒋波不敢回忆这两个月以来的恶梦,他能知道的,就是在每个寂静的夜晚,当他抱着罪恶感沉沉睡去的时候,总有一双冰冷而怨毒的眼睛,在床边悄然注视着他。
他要崩溃了。
蒋波拨通了刘勇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憨厚的声音,蒋波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勇哥...是我。”
“小,小,小波!是你小子,你,你这些天,啊干,啊干,啊干嘛去了?”刘勇的声音有些激动。
“不...”蒋波忽然间想起暗处那双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不能把他扯进这场漩涡!
“我不能告诉你...勇哥,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了。”蒋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悲壮。
“你,你到底怎么了!你这小子,今,今天有警官来这里找过你--你是不是,犯...啊犯罪了?”
“不!我没有!”蒋波坚定地回答他,只是因为懦弱而已,他在自己心里说。
“好了,不和你说了,也许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有来生,来生我们还做兄弟...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蒋波猛然间挂断了电话。
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是,死亡,已经清晰的勾勒出地狱的通道--现在,就是他走向那里的绝佳时机了。
死亡,已经对他张开了冰冷的怀抱。
“喂!喂!喂!!”电话那头的水利工程处保安,有些结巴的汉子,刘勇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诡异的电话。
报警!刘勇忽然想起了今天上午那位看起来正直坚毅的警官--正是他,在寻找着在人群中深藏着的蒋波--
天,已经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暗巨嘴,没有一丝光亮能穿过厚重的云层投递在人间,而蒋波也借着即将消散在天边的最后一抹光明,看清了眼前的路--
路,通向他二十平米出租屋的大门--而本该紧紧关闭着的大门,此时已经完全洞开。
它终于找到了他,它终于可以实施它冰冷而疯狂的报复。
蒋波的眼中,满是绝望的光芒--他才刚刚知道了,知道了猫眼--猫眼连通着那个宝藏--而他只要找到宝藏,就可以保住自己的生命了啊--
可是--它决定不给他机会了。
蒋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等,等它出现。
然而--它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门口,缓缓出现了一个苍白的身影,横隔条的紧身体恤,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具躯壳!
蒋波的喉结不停地滚动,他的目光有些无法聚焦了--但是通过了艰难的努力,他还是把目光对焦在了它的脸上...
一秒钟,蒋波的瞳孔轰然扩散--
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脑海中的画面乱蓬蓬的一起喷薄出来--
面带残忍和享受的男人,紧紧地贴合在女人的身上,机械而用力的原地爬行,这让他想起了一种名为尺蠖的虫子,在青翠的竹竿上,用力挺动--舒爽的笑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让安静的天地间蒙上一层残忍的悲哀。
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西服,本应温文尔雅的脸上此时带上了丧心病狂的颜色,而在他身下不住挣扎的女人,则有着魔鬼般的身材--蒋波看到了横隔条的紧身t恤,和被褪到了脚踝处的天蓝色牛仔裤--
蒋波已经不记得男人重复这个动作有多久,他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就是男人如野兽一般的吼叫着,用力地发出了他的致命一击,同时,那双属于魔鬼的手,紧紧地扼上了美丽的女人那脆弱的喉咙--
污浊不堪的液体射进了她身体的深处,这本是产生生命的必经之路,此时却成了可怜的女人失去生命的开端--
女人不再挣扎了,她美丽的眼睛快要凸出眼眶,那里面慢慢地装着绝望和痛恨...
她死了。在男人享受高潮的一刻,被活活扼死了。
就是她--这个美丽的女人--
它的眼睛还是如她刚刚死去时一样,快要凸出眼眶,毫无生气的眼神中满带着绝望和痛恨--她开始动了,她一步一步朝着蒋波走了过去,同时,她缓缓抬起了她的双手...
她要报复--报复一切让她感到冰冷和绝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