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因和迟来的百合
江楠早上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浑身一阵酸痛,昨夜她就攥着那块神秘的猫眼,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这艰难的一夜,江楠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个梦,又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无论她做了什么梦,梦里总是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是什么?
江南不知道。
张林死了--这四个字像是四把尖利的刀子,深深刺进她的心里。江楠的眼泪再次掉落下来。
“不行,一定不能软弱!”江楠倔强的擦掉了眼泪,她走进浴室,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自己看起来是这么的憔悴,眼睛里充斥着层层血丝。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会是谁?江楠从浴室冲到客厅的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外面的男人她不认识,那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当然,不是警官。
“您好,我是花店的送货钟点工。”
制服男人指了指脚下的一盆盛开的花卉,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江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男人的脚下有着一盆美丽的花--从花型上来看,那是一株百合。
“我没有要花。”江楠兴趣索然的说着,就要关上房门。
“是这样,三天前,有一位自称张林的先生来过我们花店,订购了这种百合,并且给我们留下了这个地址,说让我们在三天之后给他送来--张先生呢?他不在么?”男人讪讪的解释道。
张林?
“是的,他不在了。”江楠的话中隐藏着说不出的忧伤:“好吧,既然是他订购的,就放在这里吧,一会我自己拿进去就可以了,一共应该付你多少钱?”
男人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不用了,张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目送着制服男人下楼,江楠抱起了那株盛开的百合花,关上了防盗门。
她看不到,制服男人在走出楼宇的那刹那,脸上绽放的神秘笑容。
江楠抱着那株百合在客厅和卧室之间逡巡。她想不明白,张林为什么要买这么一株百合,而且特意叮嘱花店在三天之后送到这里来,他这种行为是反常的--这和他的死有关系吗?
江楠想不出来,最后,她把那株扎根在花盆里的百合,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百合散发着清幽的香味,江楠觉得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点。
一阵不可抵抗的困顿传来,江楠忽然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疲惫--这艰难的一晚,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被恶梦惊醒--然后再度陷入恶梦,也许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浑浑噩噩中,江楠踏入了清醒和朦胧的交界地带。
“咯咯..”一声女子地冷笑清晰地传入江楠的耳朵。
“你是谁?”江楠被吓了一跳,她想挣扎着坐起身来,但是她的努力是徒劳的,困顿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把她压的翻不过身。
“我是谁...”突兀的声音又突兀的尖利:“你们拿走了我的东西,还要来问我是谁!?”
江楠努力的张开眼睛,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去,终于,她看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她就站在她的床边。
“什么是你的东西...”
“你们看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江楠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
“你不知道么?”影子尖利的笑了:“不久,你会知道的...咯咯咯...”
“等等!”江楠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什么都没有,没有影子,没有冷笑,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株妖艳的百合安静地呆在床头柜上,向空气中散播着它的幽香。
用妖艳来形容百合?
江楠露出了苦笑。
但是,眼前的百合确实只能用用妖艳来形容。
淡紫色的花朵有着深绿色的花边,甚至比一般的玫瑰来的还要艳丽一些。至少江楠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百合。
刚刚是一场梦。江楠告诉自己。
但是也许事实上,正是她把自己的未婚夫推下了地狱。
江楠不想再想了,她已经确认刚刚发生的,那段短暂的对话只是她的一个梦。
“砰!”
不大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江楠忽然觉得她的心跟着那短暂的声响一起碎掉了。
这个声音她简直太熟悉了,那是她平时关闭防盗门时就能听到的声音。
可是,刚刚送走了送花的钟点工之后,江楠已经把防盗门锁了起来--锁起来的防盗门怎么会发出关门时才会发出的声响?
难道是...
江楠连鞋也没穿,就从卧室冲到了客厅--客厅通往外面楼梯的地方,有一道金属制成的防盗门,恪尽职守的站在那里,此时,江楠就站在门前,拧开了保险,一把将门拉开--楼道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是脚步声。
江楠回到客厅,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她有点分不清楚现在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无尽的虚脱感从身体的所有毛孔溢出来,它们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透明的茧,紧紧地把她包裹起来。
现在是早上9点30分。
江楠感觉自己被一层看不见的茧,包围了。她想撕裂这层束缚,可是她看不到束缚着她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自己已经被她盯上了?
她是谁?
她是自己床边出现的影子。
那个影子又是谁?
宝藏的主人。
宝藏的主人是个什么身份?
幽灵...
因为张林曾说--那隐藏在未知的宝藏,是幽灵诅咒过的宝藏--那是属于幽灵的东西。
影子说:你们拿走了我的东西。
幽灵!江楠的心颤抖了一下,幽灵真的存在--它把张林带向地狱。
江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也许自己仍然要在手中的猫眼上,找寻线索。
即使对手是幽灵,也要顽强的斗争。
江楠闭上眼睛的同时--
治安局,法医室。
廖警官也头痛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法医尸检报告。成风则站在他的身边,眉头紧皱。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老朱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没有任何情绪。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廖言的脑子似乎要停止运转。
事情是什么样子?尸检报告上写的很清楚。
死者张林,死亡性质是他杀--他是被人推下十八层高楼的。老朱在他的右胸口的衣服上,发现了清晰地指纹。
他是背对着地面被推下天台的。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很整齐,除了沾满了碎肉和血迹,没有一点破损,而从勘察现场的情况来看,现场又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这是法医老朱的原话。
那么,张林的死就有了两种可能性,第一,杀害张林的人,是他所熟识的人,熟识到即使一起站在十八层的悬崖边缘,也不会有一丝戒备。第二,张林是自愿被推下地狱的。
廖言的脑子隐隐作痛,他忽然想到了张林的未婚妻,那个叫江楠的女子--她曾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要谋害她的未婚夫,而且她不知道要害她未婚夫的那个人是谁。这就排除了第一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了--张林是自愿被推下地狱的?
这怎么可能?江楠在向警方交代情况的时候一直在说有人在找他,而他又在躲藏。
如果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又何必要到处躲避着来自外界的威胁呢?甚至连他的藏身之处都不肯告诉自己的未婚妻?
难道说,江楠口中那个一直在寻找着张林的“他”是张林所无法抗衡的?张林被“他”找到之后,觉得已经失去了继续活着的希望,所以才不加反抗就被推下地狱的吗?
现在为止,这个理由是廖言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
“成风,你说,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觉得无法抵抗,甚至不加挣扎就被推下了十八层的高楼?”廖言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成风。
“什么意思?”成风也在分析着张林奇异的死因。
“就是说,如果换做是你,有一个未知的人或者别的东西追你,如果被他追到,你会连抵抗的能力...不,是连抵抗的念头也升不起,就认命的被杀死,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廖言的问题很奇怪,很突兀,也很拗口,但是成风听懂了。
想了想,成风若有所思的抬起头,郑重的说了四个字:“施瓦辛格。”
“还有么?”廖言没好气的问。
“再有就是伽椰子了...”成风同样没好气的答。
法医室里的温度忽然间降了下来。
“伽椰子...”廖言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伽椰子是谁?霓虹恐怖电影咒怨里,不死的幽灵,它的出现就是一个诅咒--害死所有活着的人。
“你...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伽椰子把他推下了天台?”成风被廖言的表情吓了一跳。
“不,我只是觉得伽椰子要比施瓦辛格靠谱的多。”廖言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也许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伽椰子--不是所有的幽灵都叫伽椰子,伽椰子也不是幽灵的唯一代言者。
“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成风点点头:“这是我们的原则,你别想得太远了...”
廖言的眼神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这样,如果是个拿着枪的人逼迫着张林呢?他同样无法反抗。”成风耸耸肩。
“不,枪只是工具--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不能和工具抗衡--他们只有在看到比自己能力水平高上几个档次的存在时,才会兴不起抵抗的念头--借你一句话,如果是施瓦辛格拿枪逼迫着张林,也许他会毫不犹豫的自己就跳下去了,但是如果换成是你或我拿着枪逼迫他,我想,就算开始他不敢反抗,但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他还是会为了宝贵的生命放手一搏。”廖言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们走进死胡同了。
明明是他杀,为什么死者却没有一点反抗。
对了,指纹--想这么多事情,还不如调查张林身上的指纹来的更直接--按照法医的定性--就是这个指纹的主人把张林推向了地狱。
“老朱,指纹怎么样了?”廖言在桌子上的一堆杂物中,找到了正在指纹库比对指纹的老朱。
“你别说,这有了这个什么指纹库--啧啧,我们再也不用大海里捞针了--直接一比对,得!我看,大概下午就能出结果,你们先去忙吧,出了结果我会通知你们。”老朱连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