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模一样的男子
对于云清荷被劫一事,只能托缓行程,待救人出来后再做打算。
一国公主就如此被搙走,也不知道君上知道后做何感想,想来思去,还是先解急眉之火最为重要,只是如今线索全无,摸不着头绪,又该如何查。
端木蓉垂着头,将往事一幕幕回演,但愿能有一毫蛛丝马迹。
日光懒而散,秋风扫落叶,吹落了一树叔扶桑花,香气馥郁,如今之际,只能探寻密阁,看是否能买到有用的情报,关于嗜血阴蛊的消息了。
对于任何一国而言,侦测情报,自然会有贩卖情报之所,年少懵懂时,端木蓉就随父亲在一次秘密任务中,正巧到鸾羽阁买过情报。
思及此,端木蓉随即动身,不容丝毫耽搁。
对于收集情报之事,端木蓉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出行前,端木蓉费劲心机好不容易整了一大轱辘事来,穿戴大量的锦绣艳妆,金步摇沉甸甸压在心头,甚是憋屈,不管了,救人才是正事,而且还是自家妹子,端木蓉理了理欲要脱落的簪子,硬生生给插了回去,整个人就像是串满糖葫芦的槽杆。
端木蓉走着平时最为厌烦的雅步,进了鸾羽阁,一名穿着深沉的七旬老人见端木蓉一身上下均是珠宝玉钗,锦色华裳,一蹙一足,都显得突兀,与之格格不入,端木蓉徐徐走向柜台,清了清嗓子:“听闻鸾羽阁专门售卖各种机密要事,上至皇室密辛,下至江湖乱伦,我正好要寻一个人,还望掌柜的如实相告。”
“小姐,奴婢只是扫地的,不是这出售消息的。”
“姑娘要寻何人?”在珠帘摇曳下,一道浅色娇艳的身影从锦袖里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挑起一束珠帘,现出一张妖异的面容,明若皎月,亮似玉珏,云鬓高挽,发间别着一支玉鸾金钗,一摇一晃,叮当作响,浅浅莲步,盈盈而来,浅妆淡容,富贵逼人,势如破竹压抑着人心。
“我想打听一下关于嗜血阴蛊的消息,一个得了嗜血阴蛊的贵族公子。”端木蓉眼角闪过一丝惊叹,能有如此靓女坐阵,后台不是大山就是大河。
女子眉间闪过一丝短促的犹豫,侧着头望向里去,半晌吐气如兰:“小姐,走吧,我们这没有小姐要找的消息。”
端木蓉眼睛何其细锐,又怎会没发现其中猫腻,挥之一笑,面部露出遗憾,一步朝外面走去,女子长叹一口气,松下了神。
端木蓉趁着顷刻之间,峰回路转,调头径直朝内室跃去,阁内优雅别致,一股淡淡的碧螺春弥漫在空中,让人顿时觉得轻盈飘渺,舒适自在,案几上男子挑起茶盏,葱青的茶水,腾腾泛着热气,一股流入玉杯,男子正是劫走云清荷的人。
男子眉如柳叶,乍一看让人觉得定是温润如玉的公子,端木蓉可不觉得,直接切入话题,没好气道“交人。”
男子静默如同水墨泼画里的翩翩公子,声润无声。
“交什么人?”男子淡淡启唇抿了抿茶,姿态轻柔,拉捏到位,恍如昨日之事并未发生,全然不知。
“你会不知道?”端木蓉压抑心中的冲冠的怒火,反问中透着质问。
男子默默摇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猜不透看不彻,就像是漫天星辰,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颗才是你的心之所向,你的命运纽扣,当然如果你是算命的神棍就另当别论。
“你只要交人,前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后果不是你一人就能承担的,总之一句话,交还是不交?”端木蓉斩钉截铁得语气,似在说,不给就砍死你。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朝她靠去,端木蓉一个机灵连忙躲开,咬牙切齿:“狗改不了吃屎。”
“阿紫送客。”男子垂下脸,继而继白雾隔在男子脸上,续品着未完的茶,茶上的白雾笼在男子的脸上,迷茫,宛如山间的文人雅士,阿紫闻后,踏入内室,五指并和,朝端木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有理讲不通,只能尽情发挥特长,耍无赖了
。
“若你不放,我便天天窝在这,白吃白喝,把你那的密辛都悉数翻出,送给茶楼的说书先生,让密辛成为人人口中的闲话,让人人觉得天下密辛也不过是谈笑风生,半点钱也不值,接着,你的店子就得关门大吉。”端木蓉一举夺过男子手中的杯盏,洋洋洒洒喝了起来,茶水从樱红的唇边溢出,一股清流顺着颈项滑落下来。
“其实你的毒并非无解。”端木蓉闲话多说。
“哦?”男子继而品着茶水,似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据我所知,你中的蛊毒并非一般的毒,而是皇室秘术,中蛊者每日受尽剥骨噬心之痛,在没有找到解药之前只能以阴女之血暂时压制。”端木蓉似笑非笑,瞥过男子,一如既往,无畏无惧,闲适自然。
“而云清荷并非阴女,还望公子放了她,我定当重金酬谢。”端木蓉字字不离救人。
“人,我没有,解药,也不需要。”男子面目带笑,连花儿都失了眼神,端木蓉怔怔的半晌,“公子可真有闲情说笑,蓉儿不就是过来讨个人而已,先生却长篇大论,蓉儿不懂,还望公子放了小妹。”
“其实外界传闻并不可信,解法,若我有心,又岂会找不到呢?”男子凑近端木蓉的耳边,贴着端木蓉的耳畔,源源滚滚的热气打在端木蓉的耳廊上,端木蓉尴尬挤出一抹笑来,施施然向庭台走去,借而避开男子。
男子抚了抚褶皱的锦色花边勾勒的长袖,缓缓起身,眉间微颤,端木蓉倚在栅窗之上,落花枯叶强挂枝头,秋风拂过,颤颤巍巍的落叶散落开来,宛若冬日里摇曳的皑皑白雪,端木蓉伸手欲要接住,风向乍然偏转,朝外飘去。
端木蓉神色略凉,瑟瑟收回了手。
“瞧姑娘谈吐举止好像不是南疆的人?”
户外落叶翻飞,孤鸟啼鸣,萧瑟凄凉一片,端木蓉没有立即回答,对于还未出阁的女子而言,名姓家中门第均不可外泄,男子知晓自己有些冒昧唐突,嘴角泛起一丝惬意的笑容,十四日道:“姑娘还是回去吧,人我没有。”
“先生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说瞎话,真够让人回味的啊。”端木蓉眼睛闪过一丝不屑,尽力嘲讽着。
“一日找不出,我便一日住在这,先生看着办。”端木蓉信誓旦旦调过头,若是再过几日,云清荷的消息传回楼兰,估计楼兰定会把南疆翻个底朝天,不然是不会罢休的,无论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端木蓉心烦靠在茶几上。
一面是压力山大的威慑众人的君王,一面是死咬牙关不恳放松的假面公子。
秋日熙阳,也懒懒散散,似有似无透过宣窗,斑驳打在青葱的地板上,大片大片的阴影宛如戏院里的皮影,绘声绘色。
如今三日已过,似流水行云般,飞快闪过,端木蓉愁着脸,她甚至将整个鸾羽阁翻了过去,也连半个人影都不曾见到,楼兰飞鸽传书,催促数次,端木蓉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应对,可终究是纸上谈兵,包不住火,终有一日会破灭。
无奈之下,端木蓉只能选择兵胜险招,执着银光泛闪的三尺长剑抵在男子的吹起可破的下颚,神色凌然,目光炯炯:“交人还是交小命。”接下来的一幕是端木蓉始料未及的。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户外响起,许久一名月牙白袍加身的男子竟和他长的一模一样,清秀的眉,玉芝的脸,精湛的五官,让人不敢直视,“你……”端木蓉剑险些从手中滑落。
“大哥,护驾来迟,望恕罪。”男子朝端木蓉的方向作了一揖。
“丑娘们,你可知你剑下的人是谁?还不放开大哥。”男子严声呵斥着。
“不知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端木蓉迅速压制心中的不解,挺起胸膛,面色自若,语气清晰,灵灵穿入男子耳朵里。
此时的云清荷并不知事,自顾自的,吃喝玩乐,样样不缺,只是有地界范围限制罢了。
走廊里,一行错杂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空空荡荡,宛如一首古老的梵唱,兜兜转转千百遍,却越发让人赖之寻味,引人遐想。
云清荷缓缓起身,微微探出头来,一条齐列的丫鬟婆子从外向内徐徐而来。
“姑娘,刚刚公子吩咐叫您过去。”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少女,双髻盘着额定,面容清秀可人。
“你家主子想通了?”云清荷不由自主问了起来。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红衣少女浅浅一笑,不愿回答。
“你们南疆都喜欢打哑迷么?真叫人匪夷所思。”云清荷将声音放的极低,小声嘀咕,如春日暖阳,夏日蚕鸣,秋日叶落,冬日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