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听说戚氏进了孔雀苑。”见染柒进了中殿竟显的有些失望，我便接着刺着牡丹轻笑。

大家都明白，戚氏怎么说也是百年侯族。

一朝满门，树倒猢狲散。饶是强弩之末，也能震他一震！

皇子稷虽非中宫所出，可毕竟身为贵妃的我这个生母出身也是不低的。

如今皇帝定然因为戚氏而震怒，我倒要看看这样不合时势、无礼的要求谁还敢？

这样既全了承辰一步步灭了候族勾结腌臜事儿，也能震一震朝野安生几天。

想此便也不禁笑道“俗话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就算进了孔雀苑也改变不了她成了废人（因有罪废黜的庶人）的事实。”

说完，我便问“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

“今日早朝。辅国公在朝堂之上直言上表。上疏圣上，说自古后宫不宁则圣上不安；圣上不安则天下不平‘天下不平则必打乱。自古后宫无德当废，又将戚昭容戕害妃嫔的俱证呈了上去。当真是让杜大人哑口无言，听说还牵连出好些戚氏的罪状。听说皇上龙颜大怒，当朝就下旨抄了戚家！吓得戚大人直接晕死过去了，真是滑稽！”

见染柒说的这样有滋有味，我便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染柒“皇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咱们也不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如今戚家死的死、散的散，响彻天下百年的戚氏一门经此也算完了。只是如今戚家便是前车之鉴，纵使荣光在盛也敌不过一纸罪状和有心人的叵测。”

染柒见我这样忧叹，便从旁安慰“娘娘无需担忧。娘娘一家忠君爱国不说，您又诞育皇长子。皇上这样的宠爱娘娘，娘娘有什么可担忧的？”

闻言，我话锋一转轻笑“不过刘斌倒是说的恰到好处，记不多、也不少。”

“娘娘所谓何意，奴才甚是不解。娘娘既是要扳倒杜氏，可为什么不让辅国公全说了？”

见染柒这样疑惑，我不禁看着染柒轻笑“傻妮子~纵使本宫和盘托出，以现在候族的势力。皇上是不可能动摇的了的，更不用说一网打尽。可若是逐个歼灭，虽费时间，但也是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法子。”

“可若是相当娘王太傅一样狗急跳墙，扰得天下大乱可怎么好？”见染柒这样害怕的问。

我便看着未绣好的牡丹轻笑“狗急跳墙？大魏候族本就少，再加上候族里头除了高阳候林氏掌控兵马，这些年来为求自保也日渐萎缩不说。剩下的不过是些空拿俸禄的文吏史官，所谓政治有时候不过是个名目由头。不过经此戚氏一案，怕是明面上的来往便更少了。”

“那咱们岂非更难翻身？”染柒一下子便有些焦急惶恐，我也只是轻笑“怕什么？戚氏百年候族轰然倒台，莫说是剩余三家。恐怕就是其他官员，也都人人自危。所谓唇亡齿寒，暗地里的勾当必然不会少了。”

然而染柒眸光一转，便道“可娘娘，如今戚昭容进孔雀苑成了废人。这后宫六妃当中本就仅有三妃，剩下的两个填宫又没了一个。从前缺了一个倒没什么，只是这下六宫中有两宫没有主子，那..”

见染柒闻言，我掩唇轻笑“急什么？如今皇后就算要抬品，也不可能将绫绮殿那位抬出个什么。若说抬为淑妃又太高，可抬为德妃又压了高阳候府的林贤妃。若说丽妃，华妃的本家在那摆着。一个高阳候；一个辅国公，这些人皇后谁也开罪不起，也只能从世妇或九嫔里头抬了昭容为填宫。其余的能抬谁？”

“可若是皇后以六宫四角齐全为名上奏皇上，那...”染柒话未说完，我便肯定的道

“皇上答不答允还是两说。再说，六妃里本宫与贤妃、华妃是皇上钦封的。况且就算她想改，皇上不同意也是没办法。这样非常时期，就算她是皇后也要避避嫌。四角齐全？这后宫谁不是人精，有几个迫不得已愿意走这个风口浪尖儿？”

“不过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染柒少有的犹豫，我便笑道“本宫说了，你与本宫共患难。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罢是戚废人住进了孔雀苑，虽说未有疯魔与其他庶人废妃隔开了。但天天嚷着要见您，奴婢想着戚氏一直这样也不好。便来向您禀报。”

见染柒垂首说的有些犹豫，我便从中殿的美人榻上起身轻笑“本是要去延嘉殿看看稷儿，可既然有人相邀做客。本宫也却之不恭。”

..站在孔雀苑有些破败的殿宇楼阁前，不由的心声感慨。

纵使经历了无数的纷争与百年的风霜，也依旧掩盖不了它曾经的奢靡繁华、金碧辉煌。

就像这世间有些东西，比如历史、过往。既是发生了的人事，却怎么也抹去不了。

罢是走到孔雀苑其中的殿阁前，我看着匾上虽说有些落魄还仅仅是个阁，但却依然向世人诉说着自己曾经尊荣娇宠的两字‘娇阁’。

罢是我刚要进去，便挥手“尔等在外面候着吧，本宫自己进去便可。”

染柒见也拧不过我，便走上前“娘娘万事小心，听说戚氏对娘娘日夜咒骂。恐是会对娘娘不利。”

我冷笑“左不过是个废弃之人，本宫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如今还怕她不成？”

是啊，她戚氏因为而牵涉其中，到如今轰然倒台也可谓是凄惨收场。不过戕害妃嫔乃诛门灭族的大罪，如今戚家上到主子吓到幼婴死的死、散的散，虽说女眷沦为官奴但好歹活着

。可若是我在这娇阁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是诛尽满门、灭尽九族了。想此，便也有恃无恐起来。

走进娇阁的正厅，便看见坐半拄在榻上有些消瘦的戚氏用两眼死死盯着我，但却及其平静的问“我虽不喜你，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于逼我至此？”

“若说有错，那便是生在候族、嫁进皇家。你知道你在后宫为杜后排除异己之时，你的父亲在前朝都干了些什么吗？依附杜氏便没什么，只是你父亲竟然助纣为虐、结党营私，坊间更是强取豪夺，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如此这般嚣张跋扈，想至你父亲、至戚家于死地的人满朝遍野！”

罢是我一番慨词说完，戚氏便起身指着我怒喝！“萧毓，你苦心经营无非就是一个后位！为何还要牵扯于我？牵扯于我母家？我的父母又有什么错？！”

见戚氏泪如雨下，我便轻笑“今日若非本宫，他日杜家也会先除了你戚氏一门这样的后患。”

话音未落，戚氏便抬步上前指着我喝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杜家的女儿早已嫁进我戚家，杜氏又怎会这样带我戚家？”

虽说娇阁正厅地方不小，但也不比大殿。戚氏这样激动的站在我不过几步远的地方我也不禁有些后怕。可如今既然来了，也只能佯装无谓的冷笑“呵呵，真是可笑。杜家的女儿不说如繁星一般也差不多，不论嫡出还是庶出起码十几个。你以为卖主求荣的杜显会在乎一个沦为官奴的女儿吗？”

只见我说完，戚氏好似泄了气一般一下子无力的坐在地上。有些绝望但却更多的是为自己感到悲哀的哭着“罢了，若是我当年得宠之时诞育皇嗣。哪怕是个公主，怕是也不会沦落此番境地了。”

闻言，我转身走向看着天花板轻笑“当年你宠尽天下又如何？不过说来也可悲，这么多年竟没发现皇上只是逢场做戏？”

戚氏见我这样说，便出口怒道“你这妖孽，你不当年！却在这里妖言惑众，当年圣上对我的宠爱岂是你可想象的？”

我听了这话便不禁扶着柱子冷笑“是啊，听闻当年西域进贡了一枚红玉的攒金美人面戒指。王太后因着圣上宠幸便独独给了你，只是这戒指光滑细腻不说，还独有一股异香。”

这话一说，戚氏倒是有些不甘心的道“哼！以我当年的宠幸！若非杜氏，我怎么可能仅仅是个嫔？！”

“这份宠幸，的确是无人能及。可没有告诉过你戒指上的红玉，是红麝香珠？”

罢是我扶着柱子一字一句的刚笑着说完，戚氏一下子抬头瞪大这双眼看着我惊道！“你说什么？！红麝香珠？怎么可能？今日就算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死，劝你莫要白费功夫了。”

见她转眸便这样安慰自己的想着，我便转身看向摆在地上的香炉背对着戚氏道“你我本就无怨无仇，只是你如今已是废人。你的死活之于本宫别无太大意义，只是本宫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罢了。”

杜氏有些颓废的跪坐在地上，双手拄着地怔怔的看着。最终呢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红麝香珠...”

听闻，我便转身“你身为戚家女，皇上又怎么会允许你诞育混着戚家血脉的皇嗣。你戚氏一族嚣张跋扈到今天，若非杜家护着便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要说皇上不许，就连杜后恐怕也绝不会容了你的孩子。今日就算本宫不灭了戚氏，他日也自会有人灭了戚家。”

话音未落，只听戚氏凄厉的‘啊！’一声，随着一声‘咣！’一声巨响。戚氏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怔怔的看着戚氏，脑中一下子空白了！这...就是废弃的下场吗？

我只是随这闻声进来的宫人乱晃，急促的脚步带走了那刚刚撞死在我面前的尸体..

戚氏，要怪就怪你不该进宫，不该生在戚氏侯府..

戕害妃嫔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同样妃嫔哪怕是废嫔自戕也同样是诛九族的大罪。

戚家仅剩的女眷在一次被官兵带走了，而皇上看似是仁慈的免了一死。

但实际却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将戚家的女眷贬为军妓。

可那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贵族官宦的女子，将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那种人尽可夫、沦为泄欲的惩罚，真的是让人胆寒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