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隐瞒
公元前139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前往西域,出使月氏。随行之人中,有堂邑父。
他们行至河西走廊一带,突遇匈奴骑兵,被抓后押往匈奴王庭。而此时,匈奴的单于,是军臣单于。
单于知晓张骞欲使西北的月氏,大怒,对张骞说:
“月氏在我匈奴北方,你们汉朝怎么能直接过我匈奴之境去月氏呢!!若是我们想去南方的越国,要经过你们汉朝,你们同意吗!!”
于是就将张骞一行人扣留软禁起来。
这不过是两年多年前的事情了,自张骞被软禁后至今,他每天勤勤恳恳,做着该做的事情,与一众匈奴人相处的很好。
此时,林挽云坐在桌子旁,神思游荡...
她所知道的,也就仅限于中学时期的历史教科书上对张骞出使西域所做的简单的描述,至于其他的,她这个学金融的,真的不知道。
不过那时上历史课,当上到张骞出使西域这一节时,她心里就莫名的滋生出敬仰之情来,不为别的,她当时只是单纯的觉得张骞出使西域好辛苦,历时十三年才返回汉朝都城长安,一路肯定是艰辛异常。
但最让她感兴趣的,是张骞那位匈奴妻子,最后陪同张骞一起回到长安的,除了堂邑父,还有他的妻子。而这位匈奴女子,姓甚名谁,无从考究。有的资料里甚至都不曾提及。
所以,她就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敬佩着那位在史书中没有留下任何详细资料的匈奴女子。
但,此时,林挽云的丈夫,是张骞。
那个时候,张骞是否真的叫她挽云,也是无从考证。被掩埋在历史烟波浩渺中的人和事,太多了。
怪不得,怪不得,阿千,阿邑,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为什么这么笨.....林挽云敲着自己的脑袋。
林挽云在脑中努力搜寻者她穿越来之前的记忆......
她看见张骞被同族骑兵捆绑着,押至王庭,她抱着一捆柴,路过。
她还看见彼时的张骞形容枯瘦,头发散乱,额前的几缕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额前,嘴唇干裂。
许是走了长时间的路才会如此狼狈,即便如此,也隐没不了他那双眼睛里的光泽,清亮中透着睿智豁达。
她看见张骞在马厩里饲马,在马场里放马,在营房前劈柴,在林中打猎.....
这都是她偶然看见。
很多事情,就是在很多次的偶然之后,发展成必然的。
有时候,看似偶然的事情,也存在着必然。
所以,就在她多次偶然看见,第多次再加一次时,跟随族人外出,回来时走近道,路过张骞所在的营地,正好单于也在此地。她急忙俯首作礼,跪拜于地。听他们的谈话,似是单于在劝说张骞归服。
张骞沉默良久,最后婉拒单于。
单于无话,也是沉默。
最后,单于指着跪于一旁的她,对张骞说:“我让她嫁于你,做你的妻子,如何?”
她听后惊慌,贸然抬头看了看,单于确是指她。
又一正沉默,之后才听得张骞说:“吾谢恩,骞愿娶她为妻。”
她还看见,新婚第一夜,她坐在卧榻边,一针一针缝着一件狼皮大袄。
新婚第二夜,张骞酒醉,紧紧抱着她,说着她听不懂的汉文,似是梦话,似是真言。
新婚第三夜,张骞拉着她一起,坐在桌旁给她教起汉字,一笔一划,教的都很细致。
林挽云收起思绪,她在心里曾告诉过自己,阿千是古人,即便林挽云也是古人,但是其思维思绪是秦晓墨,现代人.
一个现代人,怎么可以爱上一个古人?可是,从林挽云保存的记忆来看,她是真的爱着她的汉人丈夫。
林挽云继续敲着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纠结的是,到底,是林挽云爱着阿千,还是秦晓墨爱着阿千。
一只手握住了林挽云拿来敲打自己脑袋的手,随后温润的声音便自头顶传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挽云闻言急忙转头,看见阿千,也就是张骞,坐在了自己身旁,也是,她还真的没发觉阿千早已进来。
林挽云看着眼前这个不失儒节的人,明明这么近,但为什么又有些许虚幻,仿佛隔了很久很久,她心里知道,她与眼前这个人,确是隔了两千多年。
时空里的两千年,白云苍狗,天下风云如何际会,世间万物如何盛衰,在今人看来,也不过是古籍文墨里的笔笔记录,条条批注,没有生命,没有温度。
触摸着泛着冷意的纸页,执着的探求着古人的信仰和精神,然后传承,然后发扬.....
而秦晓墨,穿越了千年,来到张骞的身边,占据着林挽云的身体,体会着今人无法体会的沧桑沉淀。
林挽云一直看着张骞,她的眼神里有不安,也有心疼,更有敬佩,不安是怕她自己做不好,心疼是怜惜张骞西行会很辛苦,她从心里敬佩这位开创历史新局面的人。
张骞被她这么看着,心里疑惑,但也不好问,便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忽而,林挽云笑了,对张骞说:
“阿千,我曾无意中问过你,此地以西的地方,会不会比这里更辽远更美...你记得吗?”
“记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嗯!”林挽云点头,目光再次望向屋外,阳光已暖,秋意浓浓,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既然来了,不管以后自己的结果如何,都要努力保护眼前这个人。
就算穿越到普通匈奴女子的身上,只要得知张骞的身份,自己肯定也会竭力保护的,何况,如今,她是他的妻子!
虽然,现代的秦晓墨连男朋友都没有,根本不懂得保护二字实施起来到底有多难。
既然如此,他不说,我也不说,做自己该做的,等时机一到,他就去继续完成他的使命。
林挽云想到此,心中也不再烦郁,刚打算起身,却被阿千突然拽进怀里。
“云儿,这两年多,谢谢你!”
阿千双臂揽着林挽云,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喃喃着说道。
林挽云被这突然的拥抱吓得失了神,脑子里的空白状态持续了一小会儿后,她结巴着说:
“不....不客气,以后....以后的时间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阿千听闻,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抱着林挽云。
好一会儿,阿千又说:“以后,若是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去找我,知道吗?”
林挽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随时都可以骑着马向西奔去,不再回来。明明心里不舍,可是又不得不舍,他离开,有离开的理由,而自己,却没有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其实可以不哭的,林挽云却偷偷抹了一把泪,笑着说:“好,不找!”
又说:
“你有你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谢谢..”
林挽云终于伸出双臂抱紧了阿千,有什么关系呢,林挽云本就是阿千的妻子,现在她就是林挽云,也该无理由的支持阿千去干自己的事情。
再说,这件事情关乎九州,关乎中亚,甚至关乎世界的未来。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林挽云被阿千耳边垂下的头发弄痒了鼻子,非常不合时机的,打了声喷嚏。
“额.......”
“你故意的”
“不是”
“是”
“都说了不是...”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两人都无缘由的笑了。
他还是她的阿千,她依旧是他的挽云。
这么一折腾,转眼就到午间,该干的活也未干完,三人匆匆吃着午饭,不过,这次的饭不是肉,而是血块。
林挽云自然不适应,一边吃一边干呕,害的阿千阿邑两人以为她害喜了,一问后知道是误会,只是胃不舒服,尴尬憨笑了几声,之后都继续干自己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