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送到楼下，一路上没有说半句话，其实也不是不想跟他说，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平常的时候多数也是窝在家里看看电视浏览网页，偶尔会挎个包出去逛逛。后来同他一起了，因着他比她更加的闷，所以才负担起了调节气氛这项差事，但是如今他们的关系使得她不知道这个外交该怎么调节，便也就一直闷着。

赵舒桀斜斜靠在车边，手抚上她的面颊，细细摩挲了一阵，那指骨修长的手就插到了自己的头发里去，她出去的时候只是松松挽了个坠云髻，本来添置衣物的时候一直在试衣间里换了试试了换的就弄得有些松散。这下子倒是完全地散落下来，一丝一丝滑落，带着秋夜的冰凉，像是细小的针尖拍在皮肤上。

他的声音也是冰冰的：“最近怎么瘦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换季了又不舒服了？”接着就扣着她的腰身拉到他面前，这个距离她几乎可以看的清他的眼睫，看的清楚他的薄唇的弧度“你这副样子，是在和我生气？”

他的眼眸幽幽抬起对上她的“子衿同我是多年的交情，她最近有些不顺心。难免陪她多了些，等过了这段日子，我空的下来了，带你出去走走。你不是一直想去巴黎的，那就去那边走走好了。”

她两只手顺延上去握住他的，说“你能对我说这些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赵舒桀，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诚实的回答我。”

她感觉的到他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然后唇边扯开一个笑，说“哦，是什么，这么严肃！”

她动手挽了挽颊边的发丝，努力做出一副严谨的模样，小夏经常说她这样子是非常端庄且严谨的。

她说：“赵舒桀，那会儿你出了车祸，我见过一次筱君，她说我估计是喜欢上你了。后来我想了想，发现确实是喜欢上你了。这么久了我想你多少也应该感觉得到我对你不一样了。你混迹风月这么久，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呢，你有没有一丝爱上我，哪怕一丝。”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觉得她端着一副庄重的派头，严肃到是看的出是装的，同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连她皱个眉他都能迅速地翻译出她的心情。他估摸着这会儿她想听的是什么，却是觉得不太捉摸的透。只能试探性的问问“好好地怎么想起来和我说这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也从没问过。”

她朝前走了几步，靠着车微微转身，对着他说“从前！从前不是我不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听说你挺看重姚子衿的，再不说就没什么机会了。在这样子下去对我们都不好，索性就说开了。你看，你爸妈都不是很喜欢我，但我想他们都是喜欢姚子衿的吧。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没有出息，没能力没才干，再这么下去我都要陷入自我否定的无限循环了。所以，我只能过来问你了，你呢，你的回答是什么。你有没有点点喜欢我，爱我。”

他终于皱了皱眉，想起来吴旭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那个时候他还不甚在意。那会儿他也同她才一年，带着她去了一帮发小的聚会，吴旭东过来敬了杯酒，随后悄悄问他“这次这么久？好像除了子衿之外没有谁熬得住一年的，该不是真的动心了吧，嗨，哥们，提个醒儿，这种姑娘不是随便上个床给个钱就能给打发的，通常他们要的都是我们给不起的，可别真陷得深了。”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不太记得了，但是吴旭东的这句话他却一直记得，现在还能清晰地浮在耳边。

这下子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是自己给不起的，不禁懊恼地皱了皱眉，想着最近姚子衿的事情弄得自己头疼脑袋大的，一直忽略了她。但是情话却是说不出口，只是打着太极“你知道，现在我身边也没什么别的人了，应该算是挺喜欢你的。你看呢。”

她习惯性地耸耸肩，说：“喜欢？大约是吧。”幽幽看着月色，“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喜欢，你也知道吧，我要的是感情了。你的心，我握不住，你看，你对我也特别的坏，总是不停的打击我，对我凶。赵舒桀，你对我特别的坏。”

像是忍受不住，她抬头看了看天，说：“答案我知道了，这边你也挺熟的，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他都来不及抓住她的衣服，只感觉那长及腰的发丝丝缎一般地流过指间。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得出。只得看着楼上的灯一盏盏灭，最后留下一地的烟头便也走了。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虽然多，可是正式的也就是她一个了，对于恋爱，他的经验算起来也就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所有的还是在和她的相处过程中一点点磨出来的。初初的时候只是认出来她是那个曾经撞在自己车下的女人，后来在包厢里遇上只是存了心想要戏耍戏耍的，却是越来越上心的，像是放不下的。

每每看到她出去总喜欢问个清楚明白，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并不需要自己亲自来，只需要找个托就好。若是看到她特地打扮了出去见男的，便经常生气，好几次同她冷战就是为了这个。但是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心思说的这样的清楚明白。有了问题好多时候也就是床头吵架床位和，她再怎么生气被他按在床上稍稍抚弄几下就气喘吁吁，浑身酥软的。这也养成了他一个不好的习惯，一旦有了问题了，首先想到的不是要去直面问题解决，而是想着不能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忍不住把她拖上床，然后解决问题。

她问到底喜不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喜欢她的身体，更喜欢她。只是她从来不在意，所以不知道自从有了她之后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千娇百媚就越来越少，最近半年都没有了。这些其实只要她稍微留意一下就可以发现的，但是她不在意。

她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对于当初他们的开始他后来隐约知道了些。知道她心里一直藏了个人，知道齐炜回来的时候，本来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后来去她那边的时候，遇上她和齐炜在聊些什么。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下意识地躲起来，伸长了脖子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后来听到她说“是你对不住我，我们终究是没可能了。”才算是放了心，也总算是了解了，齐炜在她心里是真的没什么地位了，但凡有一点地位，她都不会说出这样子伤人的话。一些本是甜蜜的事情，她却说的那么伤人，大约是真的被伤的透了看的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