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姐。”乐正樱从宴会上溜了出来。

夜笙今日将发挽成了垂云髻，其间斜插了一支如雪玉钗。双眸清亮，肤若凝脂，眉似墨描。不施脂粉，却美得那样纯粹，那样动人心魄。上穿玉白羽纱水袖衣，袖边带着细小的刻丝金细纹，构成飞云的样式，下着束腰月白散花裙，颇有几分清雅脱俗。

乐正樱啧啧赞叹，“夜笙姐这样的装扮，真是清丽无双。”

夜笙嫣然一笑，“你的嘴儿还真甜，这不是丞相府，小女子怕失了体面嘛。”

“你莫要折煞我了。”乐正樱引着夜笙到花园偏厅休息，备了些简单却精致的茶点。

“今日你府里下人可都挺忙碌的呢，”夜笙品了口茶，“嗯，好茶。”

“是啊，安王爷造访，待会儿等宴会结束了，我带你去尝尝我的梨花酿。”

夜笙笑，“想不到竟是安王爷来了，说起来，作为一代贤将的安王，可是每一个炎国子民心中的大英雄呢。”

“是啊，”乐正樱点点头，“今儿得见安王英姿，确实铮铮傲骨，颇具威严。”

风筝在一旁多了句嘴，“小姐啊，不如让夜笙姑娘为宴席上舞一曲剑舞如何？早就听说夜笙姑娘的舞姿，可是连达官贵胄都不一定能一睹风姿呢。”

乐正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风筝，乱出主意。”

“哎，”夜笙倒是来了兴致，“若是为安王爷和乐正丞相起舞，倒是我的荣幸呢，就是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呢？”眼中带着期待和笃定地看着乐正樱。

按理说，献舞只是一件小事，即使现在，院中都有舞姬歌姬在为此娱乐。自己作为丞相府大小姐，夜笙所求之事，再简单不过。可不知为何，乐正樱突然想到了凌渊临走前的那句话，犹疑了。

夜笙的手，微微摩挲着杯沿，“怎么，是不方便吗？”

这边兰心匆匆赶来，“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哎，乐正樱心中默叹，不过是献一场舞，也没甚大事，“哪儿的话，今日得见夜笙姐姐一舞，自是幸事一桩。不知姐姐将舞何曲目，我通知一下那些乐师。”

夜笙起身，一笑倾城，“那就《关山月》吧。”

“你这丫头，又偷偷溜出去了。”见乐正樱回席，乐正夫人举杯之际，轻声问询。

乐正樱撒娇地笑笑，“总是坐在这儿，对女儿来说，腰腿有些酸。”

“你哦，就会找理由。”乐正夫人拿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办法，言语间满是宠溺。

乐正樱凑近母亲耳边，“母亲，下面我安排了一出剑舞，是宵香阁的夜笙姑娘来舞的。”

“宵香阁？”乐正夫人即使居于内院，也是消息灵通的，“就是今年新开的那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目一竖，“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到那里去的！”

乐正樱吐了吐舌头，“娘，不要担心，我是扮作男装跟佑之哥哥一起去的。”

“跟佑之？这孩子，我下次非得好好再兄嫂面前说道说道，”乐正夫人面色稍缓，“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知道吗。”

“嗯，女儿知道了，”乐正樱乖乖地点头，“但，母亲啊，这个夜笙姑娘可是舞姿卓绝呢。你不想看看吗？”

乐正夫人想了想，“听闻她的剑舞已是京城出了名的精彩，夜笙，素闻坊间民声也不错，今日，既是来了，就舞一曲吧。”

“是。”乐正樱亲昵地接过母亲为自己盛的甜汤。

（二十四）

婉转低沉的琴音，起时如泉水叮咚，又有着忧伤，忽而又如一位英雄豪杰，徐徐展开自己的人生。

安王爷和乐正康都被这独特的《关山月》之调所吸引。

“《关山月》吗……”安王爷看起来倒是对着曲目有所感触。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一个坚毅低婉的女声道出了那份壮阔中的思恋。

轻纱掩面，碧水剑在手的夜笙，仿佛褪去了所有的俗尘，白衣无双，每一步，进退回旋，在急促飞快的舞动中，仿若光芒夺目。伴着箫声，如江海凝清光。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斯人何在？”终了，绝美而哀伤。

安王爷手中的酒杯掉落，“啪”地碎在地上，鹰眼死死盯着这个舞剑的女子，“菲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