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章 宴宴而过喜难怒
别人倒还好,我却是一个箭步就出了渲堂。
早就恨不得溜回去钻进被窝里了,只是木槿稳着大小姐的步子悠悠和同房的胭脂慢慢在后面走着。
“我的两个大小姐哟,这乌七八黑的天,没人看得见你们这大家闺秀样儿。赶紧的,这外面怪冷的慌!”我是一走三回头,这两人却是笑道:“她这是上辈子被困死的,这世就是来补觉的。”
“岂止是困死的,还是个饿死鬼,哎,你说夫人真是心善,这一养就是十多年啊!”木槿说着,一边拉着胭脂的手,一边拿娟做拭泪状,惹得胭脂忍俊不禁。
我就不该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在这两个没良心的人身上,想了想甩头就走。
“月大小姐生气啦?”木槿在身后笑道。
懒得理他们,一个人踢踢哒哒的朝房间蹦去,没走两步一个没留神踩了一脚空。“哎呦”还没来得急叫出来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被噎了回去。
“我的月儿哟,咋就躺在这儿了呢?这月色是不错,你也不用这样欣赏啊?”秦子默这个不要脸的小人此时看着人仰马翻躺在地上的我,不仅没有伸出友爱之手,还蹲在一旁肆无忌惮地嘲笑我。等我缓过来我不抽他我不信秦。
不过好在子谦还有点人性,在听见秦子默的笑声后赶在木槿和胭脂的前面扶起了我。木槿和胭脂小跑过来,一个替我拍拭灰尘,一个连连看我有没有哪里伤着。我轻轻推开他们仨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子默?”轻扶额头,回眸一笑。
“月儿,夫子留下的那篇《中庸》已经明白透彻了啊?你这叫过河拆桥你知道吗?”秦子默见势便跑,一边跑一边不忘损我。
不提《中庸》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前几日新学了句“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夫子讲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会儿神,结果夫子让我解释的时候瞬间傻眼,这小子做我旁边一个劲儿的偷笑,怎么给他眼色都假装看不见,害的我被夫子结结实实的训了一顿,这会儿他还好意思提。
“我今儿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唯小人与君子难养也’。”一面怒气冲天的叫嚷着,一面穷追恶赶着,大有一股今日不除他,我必定后悔三生的意思。正在我俩追逐不停的时候,两个身影缓缓迎面而来。
“权叔?”子谦眼尖,认出了那两人中有一人是权叔,再一看他旁边那人,不正是今儿才来的安临君。
秦子默被这么一叫才反应过来他身后有人来了,缓了片刻才转身笑道:“我说难怪呢,这月儿怎么就停了呢,换做平时追到明早也得打了才罢休。权叔,您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她也就在您面前还像个姑娘样儿。”说着一个熊抱抱住了权叔,权叔一脸的无可奈何。
好容易秦子默才放下手,权叔笑道:“我们月儿怎么不像女孩儿?我们月儿会识字,会写诗,比外面的好多大家小姐强的多呢!”说着朝旁边的安临君一个劲儿的点头,仿佛在炫耀自个儿的宝贝闺女一般。弄得我‘刷’地脸红了,还好天黑,不然秦子默又得嘴欠了。
一旁的子谦和木槿、胭脂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木槿不忘打趣儿我:“月儿定是收买权叔,不让权叔怎么见谁都得夸她一番?”说完众人哄笑不已。
被他们这要玩笑的实在不好意思了,平日里也就算了,今儿在个生人面前这样打趣儿我,我也是有羞耻心的好吗?实在呆不下去了,一个小碎步转身就跑了。
“月大小姐,您慢点儿走,我就不留你了啊?”那秦子默见我开溜,越发得意了。真想来个回马枪杀他个措不及防,但为了我的形象,我决定先放他一马。假装听不见是削弱敌人气势的有力一击。
一溜烟儿的进了左苑,想了想又悄悄躲在墙后面探出了半个头,只见他们几人三三两两的站着,秦子默不停的说些什么,直惹得众人笑个不停。见我走了,越发得意了啊!
正打算转身回房时,突然发现有眼光盯在身上,仔细瞧他,只见安临君远远的立在那里。
虽看不清表情,却能看见那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下,心里竟慌了一下,立马认怂的转身回房。
胡乱洗了便倒床睡下了,连木槿他们何时回来的竟都不知道,一觉睡醒天才蒙蒙亮。
许是翻身的动静大了些,一旁的木槿闻声慵懒道:“几更天了?”
望了望窗外,雾蒙蒙的印在棉白窗纸上,似是谁家的姑娘拿着绣扇遮住了颜,停了一会才回道:“还早,天都还未亮,你再睡睡吧!”
“你怎么今天醒的这般早?”直听得木槿也翻了个,伸了伸懒腰,素手轻抬抚着我的脸上问道。
一把拍下她的手,“可能是想着还要抄写《诗经》吧,哎!”轻轻叹了口气,“园子里的姐妹大大小小不说上百,几十也还是有的,再说了,这一人又岂是一页纸能写完的?”想到这儿,一把拉上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诗经》?我好像听子谦哥说过,不是说让你们每人抄几份就行了吗?怎么你是要给每人抄写一遍?”捂着被子听木槿轻声讶异道。立马伸出头:“你是说他们也得抄写?”
“恩恩,好像是这样的。”木槿呆呆的望着我,点了点头。突然计上心头,对着木槿邪魅一笑,‘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这是干嘛,突然坐起来,吓我一大跳?”木槿一把拉下我躺着,嘴里还不停的说道“这早晚的天,你就这么不怕冷?不怕经风吹凉,这身子是铁做的?”
“哎呦,我是得去想办法把那抄写给解决了,不然我非不疯了不成!”说完不顾木槿的拉扯,匆匆爬了起来,胡乱穿了衣服就往外走,木槿在见我这般也不好再说点什么,只得说:“你倒是洗漱了再去吧,也急不得这一时半会的。”
眼下哪里能顾得上洗漱啊,只一心想着得把《诗经》这事儿给解决了。
“哎呦!”迎头撞了一人,还没来得急抬头看,便听见胭脂嗔道:“这早晚的急着做什么,可撞着没?”
原是胭脂见饿哦和木槿还未起来,便去领了早膳回来,却不想刚推门进来我便迎面低头出门,这下好了,额头撞在食盒上,生疼!
胭脂一面将我扶至一旁的椅上,一面将食盒放在那案几上,“让我看看,可撞得厉害不?”说着将我手拿开,“呀,竟这般红?”
“快去打了凉水来敷一敷。”木槿披着秀发跛着鞋一面说一面小跑过来。“哎,我这就去!”胭脂见木槿过来,转身便欲出去。我一见这样非得弄得人尽皆知不可,立马拉住胭脂,“没什么事儿的,我一会儿去厨房找尚云嫂拿了冰块敷一下就好了。我这会儿还有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