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挽云
纵然此时秦晓墨心头疑虑千重,纵然她脑子里问号叠着问号,纵然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就向那个带她去吃肉的人问出令她困惑的问题,不过,秦晓墨心里清楚,她不能任性,绝对不能!
此时的秦晓墨,就像是被谁扔进了一个迷雾重重的荒地里,四顾无人,茫然无措,在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她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了。
秦晓墨思考着着这些,并未注意前面,当她重重的撞在那个人后背时,终于回过神朝那个人还有他所说的阿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脸。
然而之后的一秒她的笑容却疆在了脸上,因为那个阿邑对着她友好憨笑的同时,举着一块儿撕好的羊肉,递到秦晓墨的的面前。
她看到这块儿羊肉,心想羊肉也就算了,可是总不能让我忽略那上面还清晰残留的血迹吧,而那位阿邑“昂”一声吃下去了他自己手中的羊肉,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秦晓墨。
秦晓墨嘴角抽了抽,颤着手拿过阿邑递来的肉,鼓起勇气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她突然记起如今自己身处游牧民族某个部族里,饮食之类的习惯也应是豪放不做的,为了不不引起怀疑,秦晓墨心一横,张口也“昂”一声吃了下去,那一正儿咀嚼啊....
“阿邑,酒呢?你自己吃自己的吧.....她会自己弄的。”
那个人终于出了一口气,看着阿邑和秦晓墨两人吃肉的表情,一个兴奋,一个纠结,开始只是坐一旁静静的观看,后来见秦晓墨那张快要拧成一团的脸,淡淡笑了笑,对那两人如是说。
“好,听阿千你的,你的妻子,你说怎样就怎样呗,呵呵呵....”
阿邑边说边走向阿千走去,顺手拎了一坛酒,待坐稳后,两人便豪饮起来,酒过两碗,阿邑又对阿千说:
“其实也挺好,有她陪着,这荒寂的夜,你也不至于死气沉沉。”
秦晓墨听见了他二人的对话,尽管知晓了此人的名字,但仅仅一个名字仍然无法解决她的困惑。
阿千,阿千,秦晓墨在心里默念几遍,仔细回忆这是历史上谁的名讳或者间接与阿千有关的人,埋头思索片刻,终未得结果,心下烦闷,便也拿过大碗,倒上酒,打算先豪放一回,其他的暂且不去想了。
阿千听阿邑那么一说,心中也不免一动,不管怎么说,这位异族女子,如今是他的妻子,那该怎样就怎样,但是唯有一点,他绝对不能告诉妻子他来此地的目的以及被她们的王剥去自由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那个时候他再告诉她也不迟,若是有一天,他与阿邑一起出走,也许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他并没有忘却自己的责任,在东方,有个王朝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去!
想到此处,阿千端起一碗酒,看了看秦晓墨,此时的秦晓墨坐在火堆另一边也拿着大碗喝酒,却被酒呛得满脸通红。
秦晓墨长这么大喝的最能被称作酒的,只能是啤酒了,虽然她听说古代的酒浓度并不高,但是猛然喝一喝,依旧不适应,秦晓墨在心里暗暗叫苦:“豪放这东西真的不是用来学的!!”
拿手拭了拭嘴角,抬眼刚好与阿千四目相对,阿千先是一愣,随即又温雅一笑,犹豫半晌道:“....那个...你过来一下。”秦晓墨闻言便走过去,跪坐于离阿千稍微近点的位置,看着他。
“你的族名我总是记不住....不然我给你另取个名字吧,一个汉人名字,怎样?”
阿千转头看着秦晓墨,认真的眼神让秦晓墨有一丝恍惚,她记起那个梦,里面的人喊她云儿....
但是秦晓墨也是很吃惊的,看来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真的不是汉人,本来想告诉阿千,她叫秦晓墨,但是又马上否定,觉得这样实在太不妥,于是便又低下头继续沉默。
而阿千把秦晓墨这一串先是惊讶而后沉默的反应理解成或许是她觉得自己位卑命贱,有无名字都已不重要,所以才会在自己提出给她取名字时觉得惊讶同时又带着矛盾纠结。
“就叫挽云吧,林挽云,怎么样?”
良久,在经过一番波涛汹涌的思潮后,秦晓墨才缓缓的问了句
“为....为什么叫,林挽云?”
“碧空白云,林间挽绕....”
说完便见他双目凝滞,望着天际,似是思绪已飘远,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秦晓墨和阿邑见此状,互相看了看,便不再多说,秦晓墨不说,是因为不懂,她更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梦里喊她云儿的人,竟是眼前的这个人。
而阿邑不说,是因为懂,阿邑懂得此时的阿千,心里想的是故园,是使命,也许都有。
此时,西边的落日刚刚好,这个地方广袤无垠,远处的毡房渐渐被昏黄的光影托出一方简单的剪影,缕缕烟火飘渺轻扬,放牧归来的人,喊着牧归的口号,马与羊都在嘶鸣和尖叫声中被圈进圈栏中。
秦晓墨此刻才真切体会到了王维诗中那如画般的意境,“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虽然诗句中的孤烟有可能说的是狼烟,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今人在古诗中所领悟到的东西,早已超越了诗人们起初所设定的意象和精神范围。秦晓墨知道,是一些内在的东西,让这些古诗万古流芳。
“阿千....阿云...呵呵呵,有意思。”说完阿邑抱着一坛酒,转身朝不远处的另一间小毡房走去。
秦晓墨心想是阿邑醉了,去休息了,就没再多问,而阿千此时也从他飘远的思绪中回来,看着阿邑走去的方向,却对秦晓墨说:“不,不是阿云,是云儿,以后,我就叫你云儿。”
然后也朝阿邑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对秦晓墨说:“你先回毡房休息,我随后就来。”
秦晓墨被这么一弄,更是晕头转向,一头雾水,不知今夕何年的她,也只能在回答一句:“好”后,转身就朝那个放着很多竹简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