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竹,无心
竹楼小亭,烟笼寒水,袅袅莺啼,空澈山林。
清洛踱步亭中,坐于石凳。与石桌那小青鸟四目相对。小青鸟扬起头颅,拍了拍翅膀,在石桌上蹦哒了几下。
清洛笑了笑,伸出手,小青鸟呆呆的看了她几眼,又蹦了几下,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过去蹭了蹭。清洛歪头笑,“当他……这样的人灵宠,很委屈你吧?”
小青鸟似懂非懂的也跟着歪了脑袋,突然欣悦的扑翅闪到清洛身后。
“哦?当本座的灵宠,怎么就委屈了?倒像是……你更了解本座?”
温温润润的声音含着浅浅笑意,那人墨发披肩,腰挂玉笛,一双深色眼眸直逼人心。他逗弄了一下小青鸟橘黄色的喙,小青鸟知趣的溜进屋里去了。
唇角一勾,清洛并未回首看他,悠闲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怎会,我与神君素未平生,只道神君一来便要置我于死地,当然,神君也手下留情了,甚至为表歉意还将小妖带至神君府邸好生照养。”清洛转身,将茶杯举起敬向墨烨,“小妖,已然,不胜感激。”
墨烨神色未变,也未接话,只将一个玉瓷瓶子递给她,转身回房了。
清洛狐疑的看着墨烨离去的背影,正嘀咕着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却见墨烨的身影在小径转角顿住,“不论你有什么心思,有什么目的,要想自保,芜泽,都不是你能够入足的地方。”
语落,清洛眉眼弯的更厉害了,葱白的手指放在玉瓷瓶上,轻轻摩擦着,“清洛多谢神君赐药,至于其他,便不劳神君费心了。”
微风轻拂,撩起她额前几丝碎发,她目光灼灼,似乎隐隐期待些什么,却又隐忍着些什么。
直至墨烨的身影完全消失,清洛才将目光收回,将跟前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祥和一片,仿若能包容世间所有喧嚣,最后看向身后那一片在风中轻晃的翠竹,突然笑得悲怆。
“呵呵……怎么那么傻呢,竹能经飓风暴浪,不过因无心啊……既算了无心,又怎会留伤呢?”
青丘。
白沫沫睨了一眼四仰八叉瘫在她座椅上闭目养神的红衣美艳男子,甩袖回内间打坐去了。却忽听得“铛铛”几声,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响,隐约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笑声。白沫沫拧着眉头,转身过去一手抓起男子的胸襟,红唇轻启,却是咬牙切齿,“你赖在老娘这里,等洛儿回来,可以,但老娘这里是狐狸洞不是救济坊,别什么阿猫阿狗都给老娘带回来!”
敖砾睁眼无辜摊手,“看人家一个小小姑娘刚死了娘亲,你忍心让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任由她自生自灭吗?”
“呵呵……”白沫沫哼了声,“真不知你还有这番善心闲情,去救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当我第一天认识你?何况世间悲惨人无数,你又能保得了几个?”
“千万凡尘,难数难计,世道如此,你我位居仙位又如何,不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现在更是自顾不暇,你还有心思管他人?”
敖砾但笑不语,事物道理都浅显易懂,不过,从芜泽回程路上救下这个小姑娘却是临时起意,满脸污渍的小姑娘已看不清样貌,只能看清楚那一双清澈执着的眼眸,面对那些面目狰狞的劫匪不露怯意,只是悲恸的抱着惨死在自己跟前的母亲。
他至今不懂,那样一个淡薄的小身板,如何能做到那般淡然面对生死。于是就把她救了回来。
白沫沫一见敖砾那副事不关己样子,就气不过,松手狠狠将敖砾摔在座椅上,“你招惹的,你去收拾,别来整天碍着我的眼。”
说完便头也不回进内室了。
敖砾笑着摇了摇头,理了理衣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