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玉面公子进了百魔洞。”

“知道了，随他去。”无名没什么心情。挥退了下属，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红眸明显暗了暗。想来他第一次见蛊虫也是恶心的，第一次杀人也是恶心的，他似乎逼自己成为了一个自己都恶心的人。他真的可以把全部都算在皇上身上吗？

他突然感到好累，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呢？将毓儿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又硬生生将她夺去。

云言终于止住了哭泣，却并没有动弹，她想了很多，父亲临死时对她说过，“言儿，为父没有办法看着你嫁个如意夫君了，你祖父虽疼你，却终究喜好权贵。日后，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她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只记得那个血肉模糊的场景，在午夜梦回间次次出现。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割我的血？我怕疼……”一个祈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云言抬头看了看密室里端的一个牢房。见是一个年龄十四五的小丫头，身上脏乱的看不出样貌。“你放心，我不会割你的血。”

蛊虫是用纯阴女子的血养的，这些虫子还未养成，性情不稳定残忍粗暴，一旦养成，操控一个人甚至可以看不出异样。看了看自己白嫩的胳膊，好在自己便是个纯阴之体，不用变成一个害人的刽子手。

算好了时辰，云言拿起匕首，在左臂上狠狠划了一刀，将血滴入池中，蛊虫迅速蜂拥过来，身体的颜色发着亮亮的光彩，见颜色都已经变化，云言立即将胳膊收回，少流一滴是一滴，想想七天后又要放血，胳膊似乎又疼了几分。

牢中的姑娘，见她用自己的血养蛊虫，关心道，“姐姐你还好吧？”

“还好，也没有费多少血，还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毕竟放的血也不少，身子自然显得虚弱了不少。

云言处理好伤口，看了看牢中女子，朝她走了过去。

“小姑娘，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女子摇摇头，“没有了，我是来投奔伯父的，途中向一个算命先生问路，先生先说给我免费算上一卦，却不料，我一说出自己生辰，他便热情的说亲自将我送到。我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信了他，没想到，被他带到这里，说是要拿血养什么虫子。”说这也流起了泪，一个小姑娘，没了家人已是不幸至极，又被骗上魔教，用作蛊虫的食物。真是可怜。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倒不是被骗来的，而是直接被掳来的。你放心，若是我能逃出去一定也会带上你。”

“姐姐真好，小颖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叫我云言就行了，傻瓜别见谁都说好，下次再被人骗了怎么办？对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不饿，不饿。他们每顿都给我送饭的。”说着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便是有人送来饭菜。

“也是，不把你养饱怎么把这些虫子养饱呢。这些虫子真是比大小姐还娇贵，除去每天的各种调理养护，投喂各种珍贵物什，居然还要喝人血。岂有此理，哪天落在本小姐手里，本小姐一定一把火将它们烧的干干净净，省得再祸害人。”说着说着就觉得体力有些弱，神志也有些困乏，“小颖那你先好好呆在这儿，我先出去了。”

“嗯，姐姐也好好保重。”

走回自己的房间，云言已经嘴唇煞白，填了些点心，喝了口茶，当觉得好了些。

幸好，昨日给自己换了一个单独房间，也省得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看了看伤口，好在不大，血很快就止住了。不过看着自己的血，还真是心疼，本小姐好不容易养的白白嫩嫩的，居然要给你们这群小虫子喂血，割出一道伤口来，想必要留一道疤了。

回宫的马车里，帝后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有几分尴尬。

舟车劳顿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凤栖宫。

“奴婢/奴才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看着熟悉的人，石钟毓也开心的很，“快快免礼。”似乎经历了两个世界，围猎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娘娘可有猎到什么？”浅墨赶忙问道。

“娘娘一直在侍疾，哪里有机会去狩猎？”远月回她。

“娘娘一直在侍疾？不是皇贵妃和容妃也去了吗？皇上没有召见她们吗？”在大家眼里，皇上应该召唤其他妃子才对。

“没有，非娘娘不可。娘娘出去一次，皇上谁也不让碰，非要等娘娘回来，皇贵妃送的鸡汤也不吃。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信。”远月就像上课的夫子一样，给这些求知的学生进行讲解。

石钟毓倒是没话说，自顾的吃起点心来。还是浅墨的手艺更好！想着，又多捏了一个。

叶芜将一切看在眼里，偷偷吩咐了素莲什么，只见素莲点点头，便出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些水果点心过来。石钟毓看向叶芜，叶芜就是叶芜，永远都要更用心几分。

浅墨一边听远月讲，一边疑惑的很。“皇上不会是……”想说又不敢说，生怕自己又弄错。

“没错，皇上特别宠爱娘娘。”

不等浅墨惊奇的发问，叶芜打住了她，“好了好了，舟车劳顿，娘娘也累了，还是先休息吧，改日再说也不迟。”

浅墨这才看了看正在吃点心的皇后，“瞧我，一激动都把娘娘忘一边了。娘娘定是累了的，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石钟毓点点头，坐了一天的车，是累的很。

众人退下后，叶芜伺候更衣，“娘娘，奴婢不知娘娘是怎样想的。奴婢只是觉得皇上许是真的对娘娘上心了。”

石钟毓没有答话，让她去说，她亦不知该是怎样的。“叶芜，在这宫中，应该是不会有单纯的面目，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什么。皇上身上有江山，本宫身上有石家。纠纠缠缠，看不清面目。”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也不用看明白什么，就这样继续好好过我们的便好。”

“奴婢明白了。”

其实石钟毓就是这样，能将自己摘出来，就摘出来。

有些事情看不透彻，就不用看的太过透彻。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都会比你想象的，要伤人几分。

情，本就难说得准。连自己都看不清，何况再去看别人。索性不再去看，依着原本的生活，继续就好。

“叶芜想必也忙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去吧。”

“奴婢不累，娘娘休息吧，奴婢今日给娘娘守夜。”说着帮着掖了掖被角，才退了出去。

“叶芜。”

叶芜闻声转过身，看向皇后。

“谢谢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叶芜愣了愣，良久才回以笑容，默默退了下去。背影在淡黄色的烛色下，显得异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