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淮南皓月冷千山【上】

阳春三月踏春阳，何处春阳不断肠。

舞袖弓腰浑不识，峨眉犹带九秋霜。

洛书微微侧转身子，乌黑的长发在冰面上丝绸一般闪动着波光。

日晷转动开启机关后，是一望无际的冰雪，苍茫如荒原，冰冷似末世。

她好像听到了响动，半眯着眼睛，清冷的雪光映照着她的面容洁白宛如精巧的瓷器，睫毛上似乎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银色蝴蝶。“谁？”她的声音不大，是我熟悉的清越冷淡。

“洛书，我们来接你了。”

望舒在她卧着的冰榻前站住，牵起唇角微笑道。他很少笑，但是当他笑的时候，当真是九月华山上的秋菊一齐盛开也抵不上他的风采。

“凭你是谁。”洛书冷哼一声，目光投向别处，她抬抬手臂，将一缕碎发别在脑后。丝绸袖子滑过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书，你快跟我们走，一会儿你弟弟来了就不好了。”我抑制不住激动，小跑到她跟前。双手触到冰冷的屏障。

“走？夏芜城，你和南蛮子在外面不知干了什么勾当！足足一个月，孤男寡女……简直无法可想！望家大祭司，你怎么不去娶了她？你不是一直这样想么？”洛书轻佻得笑了，微薄的嘴唇吐出一个一个刺人的字眼。

望舒脸色青白，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是仍然做出宽心的样子：“洛书，别闹了。芜城是我小妹子啊，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小妹子……呵呵。你打量着糊弄谁？我在这里练习巫术，难道你要在这儿——瓜田李下么？”

“洛书！你晓不晓得，那半个月之中，望大哥身子不痛快不能多次动用空间之力，只得白天赶路到蓬莱以免失了祭司的信誉，晚上就在临时歇脚的客栈里把我安顿好，自己夜夜到咸阳去找你……

“我都是知道的。后来去了蓬莱，我就托泡菜国祭司若羌开了千里眼，看着他在咸阳大街小巷喊你的名字，每天只睡几个时辰，你看看他眼下的乌青……”

“芜城，你住口！没有什么可说的。洛书，你的左手为什么藏在身后？你手腕上的银镯子怎么不见了？”望舒喝止了我，他一拳重重锤在屏障上：“这屏障可是你自己设下的？”

洛书不语，她注视着我们的背后，瞳孔里逐渐浮现起恐惧，颤动着灰白色的影子。

“谁！”望舒拔剑转过身去，当他看到空无一物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洛书右臂抬起，指尖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空气里点出一丝波动，空间便如同水波一样被划开。她眉心一紧，源源不断的法力顺着她搭建的桥梁涌向望舒。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望舒的剑尚在半空，他用足内力，使劲一挥，剑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透明的桥梁发出巨大的声响，宛如玻璃一般破碎。

洛书身体向后重重跌在冰墙上，嘴角溢出淡淡的血痕，她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拭去：“我叫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洛家少司命！我恳请你，以后再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要一个人扛着，无论什么事，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你家族里的事情我作为别国祭司确实不好插手，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独自忍受。

“我们都是一样被命运抛弃的人，早已失去了选择生活的权利，但我们可以追求幸福，哪怕得不到！请你跟我走，好吗？”

他撩起下裳的一边，身子微低，右膝缓缓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