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掌声雷鸣，甚有多情之人因这曲剑舞，因这曲唱词而潸然落泪。

“夜笙姑娘，真真是天降奇才之女啊！”

“此等风情，若是得与夜笙姑娘秉烛而谈，相信此生定然无憾！”

……

高台之上，眼波流转，与台下的乐正樱一触眼锋，便眉目展颜，开口便如空谷之鹂，“诸位贵客，今日之曲，夜笙在此要谢过‘邀明月’的公子，此曲之词，便是小女借由公子之诗作谱成的。”

众人哗然，目光瞬间聚焦到原本偏居一隅的“邀明月”。要知道，一向孤然桀骜的夜笙姑娘，可是头一次张口夸赞他人，并且这诗词，还偏偏如此入境入情。

乐正樱被这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顾佑之则探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小樱，难道你……”实在是难以相信，乐正樱的文采竟能够令世人折服倾倒，这还是他那个迷糊可爱，却又无甚出挑的表妹吗？

乐正樱讪笑，“哪有啊，我不过是随意写了几句，这……哦，我发现了其实夜笙姑娘帮我改了很多措辞呢。”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想强调这诗词，是经过夜笙润色之后的作品，自己一开始的拙作根本不值一提。

“真的吗？”不过，顾佑之对于乐正樱向来是信赖的，他认为此解释，倒还是颇具可信度，毕竟，想象和意境，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可众人却不那么想，且不说刚刚夜笙没有点名是“邀明月”二人中何人所作，但，在场的不少名流才子，是识得顾佑之正是赫赫有名的飓风神捕的，一时间，众人皆叹，莫非是这顾佑之，能够得到夜笙姑娘的青睐？可从未听说，顾佑之竟有此惊世之才啊？

“莫非，是顾佑之身旁的那个白衣少年？”人群中一声咕哝，却是引爆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细细望去，那白衣少年，身量未足，却气质超然，清眉皓齿，入骨的贵气透在了每一处的举手投足之间。

怪了，从未在京城公子圈儿里听过有这号人物。

已经有一些风流才子打算上前攀谈交流一番了。

乐正樱闪到了顾佑之身后，小手拉了拉顾佑之的衣襟，“佑之哥哥，怎么办……”

顾佑之叹了口气，早就让你乖乖吃饭就好，何必招来这些枝节呢。将乐正樱护于身后，正打算与上前而来的众人周旋言语，却没想到——

“嗯？怎么，难道各位还打算将我与我看中的公子隔开吗？”明明是清冷如兰的音色，却偏偏有着让人臣服的力量。

原本想要围到“邀明月”门口的人渐渐散去。这佳人有言，自是不能唐突。但一想到如同高峰明珠的夜笙姑娘有可能自此青睐他人，难免有些吃味儿，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了一丝酸味儿。

幸得原本宵香阁中与他们相伴的也都是知心体意的妙人儿，再想着自己确实是技不如人，以诗会友或与下风，这些诗性风流公子哥儿倒也释怀了。与其惦记着那天山上遥不可及的莲花，倒不如近水楼台，怜惜眼前人。

（十）

待得夜笙款款步入“邀明月”，帷幔放下，门口的小二也恭敬地将木质的门，小心掩上。

顾佑之和乐正樱暗自警惕，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

反倒是夜笙友善一笑，“怎么？二位不欢迎我？”手中握着的素笺晃了晃，“那为何还要以此诗邀我而来呢？”

那是因为我想瞧瞧花魁的样子，顺带捉弄捉弄顾佑之的。乐正樱腹诽。

顾佑之笑，“还请姑娘见谅，都是舍弟一时贪玩，这不过是他随性涂鸦之作，幸得姑娘青眼润色罢了。”

贪玩之作？还请我润色？夜笙不免觉着有些好笑了，看向装乖的乐正樱。

乐正樱反倒淡然了，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原本鄙人的拙作想必是让姑娘见笑了，经姑娘这一修善一番，果然不同凡响，在下佩服。姑娘请坐，若是不嫌弃，大家倒是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夜笙笑意更甚，盈盈落座，却是用纤长的手指轻触自己的下颚，瞧着乐正樱，“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乐正姑娘倒学会了女扮男装啊。”

乐正樱倒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顾佑之反倒双眸一紧，言语中警惕意味更浓，“你……”

夜笙反而马上接过了话茬，“顾捕头，不必惊慌，我与乐正姑娘，其实，是旧识。”

乐正樱拧着眉，旧识？什么时候自己认识了这号人物？

顾佑之察着乐正樱的神色，不像是相熟之人，况且，小樱的大部分朋友，他都是认识的。

夜笙为自己倒了杯花茶，茶烟袅袅中，轻道，“莫不是乐正姑娘忘记了，那一年，梨花深院自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