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得凤女者
将文卿小心翼翼扶至浴桶中,血色顿时蔓延。柳无眉捂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美眸已是泪水满满。“小师妹……”她风华绝代的小师妹何时在别人面前这么狼狈过?肌肤渗血断骨之痛她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年?
擦拭文卿脸上的血水拨开发丝,面容不似当年稚嫩却带着些沧桑。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不是么?毕竟,当年师弟对她的伤害还是让她伤透了心吧?
“四师姐?”浅浅的声音响起,文卿半睁着眼睛费力得看着柳无眉。“我惊醒你了么?”柳无眉擦干眼泪平复心情。
“他还是来了……”文卿倚在桶壁眼神虚无“师弟还是不放心你才……”柳无眉皱眉,他们一定要如此针锋相对么?
“四师姐,三师兄他死了。”“什么!”柳无眉不敢相信!
“六师姐生下孩子离开了……”“……”噙着泪水抓着桶沿。
“我跟五师兄也决裂了八年有余。”文卿笑着外头看着柳无眉。
“我们与大师兄二师兄也没了音讯,我找不到他们了……”
“可是你和五师兄还在一起。”毫不介意地看着柳无眉“你配得上他。”
“可是他觉得我不配,他这么多年等的只有你……”神色黯淡,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
“我们不合适了。他有他的雄图霸业,他将来是要逐鹿天下一统江山。可是我作为北越丞相之子,于己于私都根本不应该与他在一起。”
“你说你喜欢逍遥山水,绝不入仕途!你又何尝不是负了他?”柳无眉真的很为花溱之抱不平。
“我负了他?”文卿讽刺一笑,掬一捧飘浮在水面的青丝“当年他说待我长发及腰十里红妆娶我为妻。我扬言,若他放弃皇子之位与我逍遥山水,我情愿放弃敌国世家身份与他仗剑天涯。他做到了么?”
柳无眉低眉,文卿一笑自答“他没有!走时我说若他心里还有我就务必前来相送,我来北越探亲便回去与他离开师门逍遥自在。可是呢?
他来了么?他为了京城的飞鸽传书赶回去保全他的势力!我在山下等了他整整一夜。那日我与他分道扬镳便想好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即便相见也形同陌路。”
“咳咳……”文卿吐了口血水。“别说了,我懂你们都苦,若他也能向你一样放下就好了……”只是这么多年愈发沉重的思念,花溱之是能说放就放的人么?
“小师妹,那墨皇……”柳无眉欲言又止。“墨子陵?他怎么了?”文卿皱眉。
“他好像很在乎你。”文卿倒是一愣“在乎我?他做了什么?”文卿隐隐觉得柳无眉没把话说全。
“他今天看你受伤抱着你哭了,而且还……”文卿心底已经万分震惊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为她哭了?“还什么?”
“还吻了你……”柳无眉微微瞄了眼文卿,万分惊讶地看到了小师妹满脸通红羞怯的模样像是熟透的虾子。
“咳咳咳!咳咳……”文卿扶着桶沿狂咳,鲜血不停地从嘴里咳出来,带着肺部不停地疼痛,面容再一次扭曲。
“小心小心!”柳无眉拍着文卿后背连忙安抚。“阿卿怎么了!”墨子陵生怕再出事没有走远,闻声冲进屏风后看到的便是文卿长发散漫侧身与桶沿的妖娆景象,当然除去嘴角和桶里的鲜血。
文卿此时咬牙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墨子陵,还好雾气缭绕看不清是男是女,柳无眉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男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墨子陵一个脑门冲热,一丝暖暖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先出去!阿卿有事唤我!”连“朕”也不说了,似是逃跑似得冲出去,跌跌撞撞打翻了屋外的花瓶,隐约还听见墨子陵的喊声“碎了的花瓶我会赔的!”
柳无眉噗嗤一笑,“还真是纯情,怎么,与他好上了?”去除了刚才的压抑,柳无眉开着玩笑“好什么好!就知道到处欺负我!”
文卿哪知此话听在柳无眉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我明白了,这是郎有情妾无意啊!”最后一字拖得老长,睨着文卿的小模样“不知是真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有人装冷漠不肯接受呢?”
“胡说什么!丞相是女人这种事说出去绝对影响到北越根基,等我将哥哥扶至高位我便离开,毕竟我的确不喜欢这样的明争暗斗。”
文卿叹气,柳无眉却想到了什么“知道那个预言么?”
“得凤女者得天下?”文卿挑眉。“就是这个。”柳无眉皱了皱眉头。
“最近几方势力在寻找此女,倒是南陵和北越显得格外安静。”“……”果然,花溱之也是想得到此人的吧?
将文卿的黯淡看在眼里,柳无眉也不忌讳“若是以后北越灭亡,你这文丞相将来如何自处?”
“我从不信天,区区谣言无以为患!北越是父辈们打下的天下,在其位谋其职,我就是死也要护住北越!”什么劳子“凤女”?在她眼里屁都不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相国寺的忘机曾预言此女在北越,你有没有什么人选?”柳无眉是来打探的,毕竟她为花溱之办事而文卿在北越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忘机?”文卿语气一扬“那老不死的定是觉得最近诸国无风自己无聊得很又放出这个谣言,这句话早年都被传的沸沸扬扬还不是没几年就默了?不足为信。”文卿无所谓。
“你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定是觉得你疯了,忘机大师的话哪个不是奉若神明?这四国共同的国寺住持也就你敢这么放肆称其‘老不死的’了。”
“呵,凤女?有本事的我看也就姚嫣然和林清月了,不过姚嫣然应该更胜一筹。”文卿这是据理分析,姚嫣然的本事大着呢。
“姚嫣然?今天那个跳舞的罪臣之女?”“恩。”“林清月是谁?”
说到此文卿微微一走神“墨子陵的女人而已。”柳无眉怔怔“哟,吃醋了这是?”
“才没有!”文卿矢口否认被柳无眉笑话在心里。
为文卿沐浴结束,扶着此时孱弱不堪的文卿一步步走出,墨子陵和花溱之早就在屋外候着。“阿卿!”接过文卿护在怀里像是菜市场买猪肉似得将文卿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文卿不语,有些警惕地看着面色阴冷的花溱之。墨子陵也注意到什么,看着花溱之想着刚才花溱之对自己的无礼态度冷哼一声也不追究。
“多谢端王此次救治丞相,朕替阿卿谢过了。”俨然一副这是我家老婆你帮了忙我这个做丈夫的谢谢你的模样,真是很让人窝火。
“……”花溱之不语,就直勾勾的盯着文卿,想从文卿的眼里看出其他的情愫。不过,没有。
墨子陵有些吃醋的挡在两人中间隔开了花溱之赤裸的目光,“明晚的宫宴,还请端王爷准时到来。朕定恭候大驾!”
这么说完全是把花溱之当了对手,给予一定额度尊重,这花溱之指不定摇身一变就是东篱的皇了!
“自然,小王怎敢驳了墨皇的面子,告辞!还请文丞相本王不在的时候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再动怒了。”此话说的隐晦却直白。柳无眉神色黯淡。
“有朕在阿卿自然无碍。”墨子陵扬眉冷哼讽刺着花溱之。“但愿如此。”花溱之带着柳无眉离开。
忙了一晚已经是子时入半了,再过半个时辰都快到次日了。
“……”
“……”
两人就这样站在庭院谁都不出声,任由入秋的晚风呼呼而过。
“喂……”文卿声音清冷。
“恩?”墨子陵低头看了看文卿“身上不舒服么?”
“我是说,他已经走了你没必要再抓着我了。”意有所指看了看墨子陵仍然包裹自己手的大手,手背已经被夜风吹得冰凉。
墨子陵隐有怒火中烧,她竟然以为自己抓着她是为了刺激花溱之?真是不好好教训她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什么感情!
“你……”想说什么教训一下文卿,文卿却一下子将脑袋埋在墨子陵胸前,闷声低吟“我困了……”
墨子陵那个激动的呀,他没做梦吧?阿卿主动投怀送抱?这么嗫嚅地跟自己说话?是阿卿中邪了还是自己见鬼了?
“子陵我困了……”抬头可怜巴巴瞅着墨子陵惊恐的表情,墨子陵一个弯腰将文卿抱起用外袍裹住阔步进入房内,文卿倚在墨子陵胸前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心里似乎也安稳了。
若是梦,就让这个梦更就一点吧……
像是至宝般将文卿放在床上,有些粗鲁却轻柔得将锦被裹在文卿身上,又整理好枕头,将文卿护得密不透风。
低头就这样看着文卿。黑夜下文卿容颜典雅如月色,有些不真实的唯美。“怎么不回去?”“想看着你睡。”“……好。”
挪了挪位置安然睡去,全然不知墨子陵此时心中的万马奔腾。
熟睡的阿卿没了针锋相对的刻薄只剩下婴儿般的稚嫩,需要别人照顾。文卿睡时总是将自己蜷曲成虾子状,浅眠整个人每夜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不知怎的今夜沾床即睡。
墨子陵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文卿安心,身上的疼痛也不知不觉少了许多。
墨子陵有些粗糙的大手拨开文卿脸上凌乱的发丝,轻抚文卿如牛奶般丝滑的脸庞,明明力道如此之小还是弄红了一片。墨子陵连忙收回手,阿卿的肌肤真的很嫩,哪个男人脸上这么娇嫩,不都是骨头么?
文卿梦中嗅了嗅鼻子,向着墨子陵身边靠了靠感受到温暖继续睡去。墨子陵一笑,顿时整个月夜都黯然失色,不愧了这幅好皮囊花溱之也不敢拿美貌与墨子陵相比。
和衣躺下拥着文卿,温热的气息洒在文卿头顶。“阿卿阿卿……我的阿卿……”扯了扯被角生怕文卿着了凉。昏昏沉沉也睡了过去,今天真是累了。
次日日上三竿,暖意通过色漆的木窗洒在房内两人的身上。屋外的鸟儿也怕惊了两人没有叽叽喳喳得叫着。墨子陵这才率先迷迷糊糊醒来,眼中雾气散去,确认似得看了看怀里仍然熟睡的文卿,心里是满足的。
不忍惊了这美人熟睡图,一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文卿,左手不老实地玩弄着文卿长发。却见文卿小嘴微启,神色难受好似说着什么。墨子陵以为文卿身体不舒服,靠近了些“阿卿?”
“之溱哥哥……”四个字,墨子陵脸上的笑不复存在,起身整理好衣物毫无留恋地便要离开。“唔……”墨子陵回头,竟发现文卿眼角有泪花闪烁,逃也似的出去,生怕自己那颗刚刚燃起的真心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府里下人不忍打扰,巳时已过才来叫醒文卿。“唔。”文墨扶起文卿拿过枕头倚在文卿后面。文卿摸了摸身边的床,早已冰凉,他根本就没有陪自己是么?苦笑,“碗给我我自己能吃。”
尤子衿不放心夺过碗筷“大哥我喂你吧,以后妹妹一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尤子衿眸中噙泪,昨日的惊恐她不想再试一次了!
“……”文卿一愣,看着身边站着的文家军的几人,低声“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公子!”一众人噗通跪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公子!您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骄傲!您有那种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若不是端王爷赶来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您了!”罗笙这个大男人此时也是热泪盈眶,昨天的场景他们再也不想见到了!
“公子……呜呜……”苏茗还是像个女人似得擦着眼睛泣不成声。冷秋雁难得得眼角带泪有些埋怨得看着文卿,文卿一阵心虚。“都说了对不起了……你们赶紧起来!”
“除非公子答应我们以后有困难就直说不要瞒着我们!否则我们长跪不起!”文墨带头倔强不服从命令。“你们……”文卿皱眉,“好吧……我发誓以后绝不瞒你们!起来吧……”叹气,这都是什么下属这么逼主子?
“是!”众人起身,将文卿服侍得妥妥帖帖,文卿半天享受到了“非人”的照顾,真是受宠若惊!
入夜。“公子,身体不好就别去了!”文素撅着小嘴埋怨“那宫宴就是客套,您去了也是煎熬,还不如在府里休息。”文卿看了眼文素,“无碍,一国之相怎么也是要去的。走吧。”
“是……”
文君提前入了场,已经有不少大臣听闻昨日之事前来慰问。不管是客套的还是真关心的文卿一一笑脸相迎。远远看见文君看着自己,文卿举杯示意,无碍。文君这才与其他大臣一起说些什么。
“你跟御史大夫是不是早就认识?”韩熙此时皱眉狐疑出声。“为什么这么说?”文卿一边向其他地方的官员举杯示意,一边毫无畏惧对韩熙说着话。
“昨日你满身是血御史大夫和他身边的侍卫都输了内力给你全被你反噬了,那焦急的表情不假。”文卿一惊“他们昨日都输内力给我?”
“是啊,而且他们的内力好像跟你的相冲。”韩熙搔了搔头。“相冲?”
文卿皱眉,不会吧?按理说花溱之输了内力自己应该就能好了,怎么会让容修和哥哥都帮忙了?而且怎么可能被反噬?自己修炼的不一直是容家武功么?
不着痕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难道……
眸光一闪,韩熙又道“你会武对不对?”不是疑问,是肯定。
文卿皱眉也不再隐瞒“是。”
亲耳听到文卿这么说还是难以接受。“你们姓文的都是好样的,各个文武双全想吓死我啊!”
韩熙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有些夸张得捂着心脏处。文卿一笑“别跟顾城说,他性子莽撞难免心直口快被有心人听去。”“放心,我是谁你还不知道,自有分寸。”
“戎狄女王,幸会!”文卿见来者一身狐裘,佩环银饰挂在额头,庄重不是女人家的美丽。“文丞相,几年不见吃了不少苦啊 。”是指昨天的事。
“严重了,戎狄的草原孛日帖赤那甚是喜欢,若有机会回去看看,还望女王招待。”文卿行了个戎狄的礼仪右手放在左胸弯腰,英气乍现。
鲜于女王豪迈一笑“孛日帖赤那还是老样子,当年你的丰功伟业单于和本王铭记在心,我们草原的英雄们也都很想念孛日帖赤那,若有机会回来,大家会很高兴的。乌恩其也很想你。”鲜于犼别有所指。
文卿笑笑“女王来了中原莫不是也沾染了中原的酸乳气,说话话里有话?”鲜于犼一愣,随即负手一笑“孛日帖赤那,你比草原人更像草原上的人。”
“能得到女王如此称赞,孛日帖赤那、受了!”文卿睨着鲜于犼,似乎又回到那年文卿为了走私一批粮食要越过戎狄被戎狄单于扣押的时候。
文卿以惊人才智说服单于和女王,亲自带兵一举拿下蛮夷四分之一。蛮夷从此大创,三年未曾来犯戎狄。而那之后,文卿过往的财物一直不受阻碍,与戎狄也是互通有无。
“孛日帖赤那”草原英雄之名从此传遍戎狄和蛮夷等边界少数民族一片,却很少有人知道草原英雄“孛日帖赤那”是中原人。
“文君,‘孛日帖赤那’是什么意思?”韩熙从他们交谈中得知孛日帖赤那便是文卿化名,不由来了兴趣。文卿原来还去草原玩过?草原是什么样的?
“孛日帖赤那、是‘苍狼’的意思。本相向来喜爱这种凶残却不失忠义的野兽。”韩熙讪讪,文君的喜好真是独特。
“草原是什么样?”韩熙很是好奇也有许些向往之情,文卿任江南太守时看样子去过不少地方游历。
“草原啊……”文卿目光遥远,脑海里呈现的是围着篝火跳舞,在万里无垠的广袤之地纵马,蓝天白云压得很低却很爽朗,吸一口气都是清凉。
“是个无拘无束的地方,那里的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生气了便要打架,开心了便要跳舞。女人也可以打仗杀敌,男人也都有一颗赤诚之心。
戎狄的单于是女人,王爷也有男有女,那些个将军更是各个彪悍,熊腰虎背,下手比顾城还狠……”
睨了眼韩熙,果不其然看到韩熙听到“比顾城下手还狠”时浑身一抖。
“那我还是不要去的好,京城里有顾城一个就够了。”
可是,我还是很喜欢草原啊。文卿这样想着。
墨子陵还未到,文卿便代表北越先招待着。刚才还说着戎狄和蛮夷便见到月邪和月逐兰了聊着天从圆门走来。
“见过大皇子。”“文丞相,韩侍郎请起。”还未起身,月逐兰率先开口。“你就是文君?”有些别扭的口音,文卿笑而不语。
“是。”“长得真俊!”月逐兰好不吝啬得夸奖,文卿和韩熙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早就免疫了。倒是韩熙对月逐兰如此大胆直白的称赞颇为诧异,异族女子都这么奔放?
看出了韩熙的不适应,月邪拦住了打量着文卿和韩熙的月逐兰。“你们中原的礼数逐兰还不清楚,不好意思了。”
一双蓝眸举世无双,文卿一笑。月邪比当年更有领位者的魄力了,如今竟有见到故人的感觉。心下自嘲,最近怎么多愁善感了?
“皇兄你怎么这么说!不过等我嫁给墨皇之后我就可以好好学习中原的礼仪了!”月逐兰很是开心得拉着月邪的袖子。文卿一愣“嫁给墨皇?”
“哦,文丞相别听这丫头胡说,父皇的意思是让逐兰来和亲,所以逐兰此次花神节才要夺魁。还不知墨皇的意思。”
蛮夷和戎狄二分异族,若是蛮夷和北越联姻,戎狄地位可想而知。而蛮夷和戎狄对立已经是几代人的事,几百年的纠葛难道要在这一次联姻彻底解决么?她要怎么办?
“文丞相?”月邪唤了几声,文卿回神礼貌一笑“这要看吾皇的意思,微臣不敢定夺。”
“喂!你是说我配不上墨皇么?我可是草原第一美女,昨日也拿下花神节魁首!本公主……”
韩熙小声“切”了声,这月逐兰好生自恋。“你!你切什么!”月逐兰因为中原话说的不好加上急切有些口齿不清,更引得韩熙嗤笑。“你……你……”
“……”一连串的异族语言带着肢体动作,月逐兰骂的很难听。韩熙听不懂,文卿和月邪却听得一清二楚。月邪神色微变,却不阻拦,文卿脸上笑意全无,“……”韩熙同样听不懂的异族语言从文卿嘴里冒出。月邪和月逐兰震撼,身后的随从侍卫也是震撼。月邪反应过来,用中原话说了句“多谢文丞相提点”便带着月逐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文君,你跟他们说了么?”韩熙早就懵了。
“没什么,那月逐兰骂了你,我帮你骂回去了!”文卿邪笑,韩熙一愣“原来你也会骂人啊!”韩熙握拳,“下次见到月逐兰我也要骂回去,比中原话她可比不过我!”
文卿今天算是尽了地主之谊,完全干了墨子陵该干的事,虽然有些礼仪不周,但文卿的态度也得到了众人的好评。
墨子陵倒是来的有些迟了。
附耳与身边的文墨说了些什么,文墨赶紧离去。
花溱之身边还是只有柳无眉一人,两人的到来众使臣却纷纷起立点头示意。出了鬼的是步惊云竟然是和花溱之一道。
“小卿儿怎么一个人在这招待?墨子陵死哪去了?”步惊云向来口无遮拦的暴脾气,开口就是责骂了一顿墨子陵。文卿抽了抽嘴角,看着步惊云拍在自己肩上的手,略带嫌弃“拿开!”
摸了摸鼻梁,大刺刺搂着文卿“没事,墨子陵不陪你朕陪你。”久违的语气和怀抱,文卿难得真心一笑。花溱之对这沫笑晃花了眼,有些呆愣“卿卿?”
“恩?你们认识?”步惊云一身雪白内里罩湖蓝外衫,除了腰间挂着环龙玉佩,天知道这个浪荡的男人是南陵大国的皇帝?
“小王与卿卿是同门师兄弟,自然相识。”“哦……”从花溱之的脸上看到身旁的文卿,凤眸轻挑,“有奸情哦……”
“你可以闭上你的嘴巴!”文卿皱眉,看了眼并无波动的花溱之,花溱之报以一笑“都‘奸情’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文卿皱眉“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何必拿出来说事。”
神色一闪,花溱之不语对步惊云作揖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跟花溱之什么情况?”步惊云搂着文卿一路大摇大摆,身后文君眼光如刀剑,步惊云身后发凉。“还什么情况?我呸!”文卿厌恶骂了口脏,步惊云眉头黑线直落“文雅点!”
睨了眼步惊云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跟我哥越来越像了!”“死丫头,我不也是你哥!下次叫‘大哥’!跟文君分开来!朕更高一等!哼!”果真傲娇。
不顾众人暧昧的目光看着二人,文墨却有些脸色不对在文卿耳边说低语。身边几人内力深厚自是听见了,花溱之诡异一笑,远远望了眼文卿。文卿神色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看到花溱之挑衅的笑容,低眉道“退下吧,以后说话言简意赅,不该说的别做长舌妇!”
文墨一个激灵“是!属下明白!”
“小卿儿,没事吧?”步惊云有些担忧得看着文卿,文卿和墨子陵那点事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墨子陵今天又要玩哪一招?
“……他作死就让他死,本小姐不伺候!”文卿咬牙暗骂,墨子陵、你好、你真好!本小姐刚想跟你说清楚你就给我玩这招?
“皇上驾到!”
“见过墨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各位使臣也请入座。来者是客,万朝来贺我北越应尽地主之谊。”“陵儿,这次哀家在相国寺听闻花神节宫宴连南陵皇和端王爷也来了,可是急匆匆就带着怜儿回来了啊!”
太皇太后今年九十八高龄,满脸纵横沟壑此时却特别打扮了翻,不想失了北越面子让墨子陵丢脸。一身暗色七绣宫服格外庄重,拍着身边墨子怜的手和蔼的笑着。墨子怜倒也笑得得体大方相得益彰。
若说墨子怜,是墨恒天最年长的公主,比墨子陵还大了五岁,墨子陵现在也要尊她一声“长公主”。
此人尽得先静贵妃容颜和脾性,恬淡寡静,不爱与人来往常年侍奉太皇太后在相国寺礼佛,祈求北越百年昌盛,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相较于墨子蝶在一旁眼巴巴得跟江恒暗送秋波,文卿暗道差异真大,果真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此时素衣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尽显皇族风范,而太皇太后这一说,墨子陵自然是象征性说了几句,底下小国使臣便开始应和了。
“太皇太后真是体恤尔等啊,尔等千辛万苦前来北越不仅是来参加花神节,更是想以北越为首抵御外敌啊!”这个长着一字胡的使臣说话夸张,瞥了眼花溱之的放心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花溱之并未有所表示,轻轻茗茶吹着热气旁若无人,动作优雅至极。
墨子陵眸色晦暗,将文卿看着花溱之不语的模样看在眼里,冷哼“文丞相看得可是开心?”冰冷的语气吓了文卿一跳,怎如此陌生?
看了眼墨子陵身边端坐着的林清月,文卿苦涩一笑“微臣失礼了,还望陛下赎罪。”离席俯首一拜,墨子陵未发话文卿不敢起身。
今日墨子陵的怒火别人看不出,她看出来了,只是不知为何。总之小心为上,往日惯用的“本相”也不说了,此时要是再这么无礼便是火上浇油。
丝竹之声一瞬间凝结,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墨子陵双手握拳盯着整个身子匍在地上跪拜的文卿,心里那股气怎么都平不下去。
林清月低眉,将手附在墨子陵手背上,“丞相大人昨日病发,想必身子骨还未痊愈,皇
上以仁待下,不妨饶了文丞相这一回吧。”墨子陵一愣,随即将另一只手附在林清月的手上包裹“还是婳儿懂事,朕就勉为其难……”
“微臣该死,理应受罚,不劳婳淑媛求情。文君身子骨再差也不至于跪一会就出事,微臣还是跪着吧。”找虐!这是众人一致给的想法。
“……”墨子陵薄唇紧闭,谁也不知道此时他正死死上下牙紧咬生怕泄露自己的怒气,该死的!他都没表露脾气她倔什么倔!
林清月的手被墨子陵掐的生疼冒着冷汗却不敢出声隐忍,倒是花溱之王发话了。“呵……既然卿卿想跪着何不就这样跪着,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自己身子骨行不行她自己知道。”
有了花溱之添油加醋,暗带气急之意,想跪就跪着吧!
文卿不辩解,她有她的骄傲,她不会因为林清月一句话墨子陵就赦免自己而千恩万谢。那就不是那个文卿了!
墨子陵眼里,文卿和花溱之就是一对闹脾气的小情人,现在在他眼下秀恩爱,该死!
“文丞相?卿卿?”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墨子陵缓和了怒气“皇奶奶,可有不妥?”
太皇太后虽然今日说话得体却长日里犯糊涂,此时竟是皱着眉头都几乎看不到眼睛。“卿卿?那不是文家的丫头么?何时君儿也叫卿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