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步一生莲
夜风微凉,月沉碧海,漫天星斗明明烁烁。苏扶风携着徒儿在静谧的夜空中乘云而离,脚下便是万里无波,寂静幽蓝的南海水面。
“师傅,刚刚你的剑好像没有,剑身?”七夕没话找话。
“扔了。”
七夕无语,果然是高手,都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
“师傅,你知道水魄吗?”穆七夕歪着头盯着苏师傅的侧脸看了会儿,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略有耳闻,上古流传,水魄乃是与天地的异宝。据说,水魄乃是万水之精,得水魄者,便拥有操纵这世间万水的能力。只是这水魄毕竟只是传闻,徒儿听着便好,却绝不可当真,修行谨记脚踏实地,不可有半点投机取巧之心。”
“师傅,表演个节目给你看。”七夕“嘿嘿”笑了两声,忽然双臂张开,直直从云朵上飞离,平静的海面突然涌起一根不断流动的水柱,水柱顶端呈现盛开的透明莲花状,七夕一袭白纱衣裙,足尖轻点,立在妖娆的莲花中央。
“师傅,还没结束呢。”七夕对着一脸沉静的师傅狡黠一笑。平举的双手轻轻上扬,,七夕身后的水面突然涌起翻天巨浪。翻滚的浪花几乎要将处于中心的小小身影完全吞噬,却又在水珠靠近七夕的一瞬间凝结。
环顾了一下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冰墙,看不到师傅了。七夕撅起嘴巴,又弯弯大眼。微曲的手指突然伸展。裂纹如蛛网蔓延,眼前的冰墙几乎是在一息间崩塌,却无一丝声响,星光从头顶洒下,七夕笑靥如花,冲不远出的白衣身影不住挥手。
漫天的碎冰如被施术般漂浮在空中,静静反射着各种明暗不一的光线。苏扶风伸出手。一小块碎冰落在手中,竟是一朵小小的冰莲,与莲界中的渊圣素莲别无二致。苏扶风有些惊讶地抬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虚空中朝自己飞奔过来。
没有任何术法,只是单纯地迎风飞奔。浅笑依然,白纱蹁跹。可偏偏每过一步,水中便恰到好处的生出一根水柱,柱顶莲花绽开,待七夕再次回到苏扶风身边时,身后已然出现一排迎风傲立的冰莲。当真是,
一步一生莲,一步一登仙。。。。
“师傅师傅,我是不是很厉害?”七夕瞪大了双眼滴溜溜盯着苏扶风转着,像只讨赏的小猫。
“怎可如此胆大妄为?”苏扶风忽然板起脸,低声训斥,“若这一幕被有心之人识得,你今后便是海角天涯也不得安生。”他从刚刚便已确信,这水魄定时叫她这个傻乎乎,运气却是不错的小徒儿误打误撞收了去。
七夕原本有些委屈,可一听师傅原来是在关心她,立刻转悲为喜,表情变化之快,令无数科班出生的专业演员为之汗颜。
“师傅放心啦,阿七虽然平常傻乎乎的,可‘怀璧其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表演时阿七已经用水魄设下结界,绝对不会有人看见的。”(某水魄万分委屈中:本大爷可是天地之宝,万水之精。谁知今日竟会沦落到以买艺为生,天理何在啊?阿七:这叫才艺娱师心里美,再苦再累心也甜。某小徒无限幻想中。。。。)
“师傅,我~~好累,先睡会儿。”穆七夕话未说完便倒在苏师傅的白衣里香甜地睡去。苏扶风将七夕抱在怀中,看着自家小徒婴孩般恬淡的睡颜,心中默叹:这小丫头,做事仅凭着一股冲劲,从不知什么是三四而后行。若是有朝一日,没有为师在身旁,这险恶的世道,你又岂能安然。
七夕睡梦中伸出两条白嫩嫩的手臂勾住苏师傅的脖子,吧唧了两下嘴,念叨的几句“师傅”,又沉沉睡去。
苏扶风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睡觉也不能安静会儿。
苏师傅带着七夕回到扶柳山后,两人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本平淡而又不乏温馨的状态。只是七夕却并不是会乖乖听话,好好修理的主,趁师傅不注意,抱着两个面包果偷偷溜去了后山。自从上次不够义气的甩了玄莲独自面对黑着一张脸的师傅,七夕就一直对自己的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心存愧疚。好歹七夕童鞋也在红旗下成长了多年,暂时还无法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卑鄙无耻
“师叔祖,你在吗?”七夕站在洞口,向里面探进半个脑袋。“进来吧。”得到允许,她立刻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跑进去。
七夕一进洞里,立刻果断地丢下面包果,捂住脆弱的小鼻子,师叔祖那妖孽,依旧一件绛紫长袍倚在石壁上,衣冠不甚整洁,导致里面白色的单衣和半个裸露的雪白香肩不断刺激着她不甚强健的神经。“师叔祖,您老这么大年纪了,注意点形象成不成。”
“我很好啊。”玄莲状似无辜地眨眨眼,俯身将被七夕扔在地上的面包果捡起,于是从那宽松的有些吓人的领口里,七夕看到了雪白的肌肤,和殷红的。。。。
穆同学手忙脚乱的堵住犹如长江口决堤般滔滔不绝的鼻血,一脸悲愤。你丫个死人,不要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就可以肆无忌惮勾引未成年少女,小心姑奶奶长大后,专门勾引被你瞧上的美少年,让你丫再祸水。。。
“小阿七,你带俩柚子过来干嘛,南海的土特产???”玄莲斜靠在墙壁上,向上抛了抛,又扫了一眼“还是生的。”
“没文化,真可怕。”穆七夕一非常不屑的眼神狠狠鄙视了他一顿。还是自家师傅聪明,不知道就干脆闭嘴,绝不露出一点痕迹。
阿七同学从外面抱着堆枯树枝在洞穴里堆成小堆。“借个火。”她把穿在树枝上的果肉在玄公子眼前摇了摇。
玄莲指间一弹,一道红色的火焰立刻飞了出去。
看着白嫩嫩的果肉连同半截树枝在眼前化为灰烬,清风一扫,甚为凄凉的样子。阿七同学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你故意的,是吧。”
“人家是不小心,你又没有说清楚要点哪里,人家咋么知道。”玄莲眼睛雾蒙蒙的,一副受尽委屈地灰姑娘模样。自己,当然就是活该受尽无数唾弃的那个恶毒后母。
穆七夕看了眼那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认命的叹气。肉肉的小手一挥,枯枝堆立刻被点燃。她将另一个面包果穿好,放在火上烤起来。
渐渐的,一股淡淡的面包香气从燃烧的火焰中传了出来。
“小阿七,什么东西,好香啊。。。”原本躺在一旁的玄公子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挪到七夕身边,摆出一副一脸陶醉的模样。
“小阿七,你知道吗?从几百年前开始,师叔祖便一直在这儿。没有人说话,也没办法离开。就这样一个人呆在扶柳山洞,孤独地,孤独地等待黎明的到来。其实,师叔祖也不是没有私心,当时我以为,只要我不逃,或许有一天,他会来看我一眼,一眼就够,或许他哪天想通了,就会来告诉我,他原谅我了。”玄莲嘴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暖的微光,似乎正在诉说的,正是这一世最美好的回忆。
几百年的光阴与自由,只为了等待那人的一个回眸,一句原谅。几百年有多长,长到已足够轮回几世;几百年又有多短,短到甚至来不及转一转身。
“阿七,要糊了。”玄莲忽然轻声提醒。
穆七夕有些木木燃,将手中已经烤好的面包果塞到他手里,然后继续对着火堆发呆。
玄莲看着手中金黄的面包果,张嘴咬了一大口。看了看一旁魂不守舍的小姑娘,原本只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弧度继续放大,小女孩呀,果真最好骗。摇头,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