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霞山上看落霞【2】
半晌,火烧云渐渐淡去,天空布满了蓝紫色的晚霞,像织女织出的绸缎般光滑丝柔,美不胜收。
完颜浅找了块干净的大岩石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抬起头看着天边残留的晚霞,嘴角边溢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墨言看着她,也随意地在她身旁不远处躺下。
四周一片静谧,天边的晚霞渐渐散去,夜幕降临。
天空布满星辰,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银白的月光均匀地撒在落霞山每一寸土地上。
完颜浅仰头看天,静静地不发一言。墨言同她一样,安静地抬头看天,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良久,完颜浅才指着天边的一颗星星问墨言:“你知道那是什么星吗?”
墨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叫织女星。”
“织女星?”墨言重复她的话道:“很好听的名字。”
“是啊,很好听的名字,只不过……这里面有个凄美的爱情典故,你想听吗?”
完颜浅似乎有了想找人聊天说话的兴趣,侧身,单手支着头,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墨言。
墨言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淡淡一笑道:“洗耳恭听。”
于是,她再次把目光看向遥远的天迹,开始讲述……
“在很久以前,天上王母娘娘的小女儿织女趁人不备偷偷溜下凡间,她来到一处湖畔前沐浴,正巧被赶牛的一名男子窥见……”
墨言听到这,挑了挑眉,这跟他今天所遇貌似如出一辙。他没有打断她,继续听她道:
“男子是个放牛郎,长得一脸憨厚善良,女子长得也很美,二人一见终情,女子便与男子私定了终身。”
完颜浅说完顿了顿,墨言开口道:“然后呢?从此二人便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完颜浅苦笑,“哪有这么简单,刚开始二人很幸福,男耕女织,日子过得虽平淡却很安逸。
不久后,这件事被天上的王母知道了,她大发雷霆,命人将织女捉拿回天。
放牛郎只是一介平民,他无力与天庭对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被捉拿回天而束手无策,就在他无比绝望之际,他家里养的牛告诉他,只要宰了它,披上它的牛皮,就可以上天见织女了……”
“牛可以说话?”墨言实在感到诧异非常,不得不开口寻问道。
完颜浅瞪了他一眼:“这是神话故事,一切皆有可能。”说完不再理他,继续道:
“放牛郎依言照做了,果然披上牛皮,带上两个孩子就可以上天见到妻子了,王母很生气,一怒之下拔下头上的玉簪往天边一划,瞬间出现一道银河。
放牛郎便只能止步不前,但他依旧不放弃,和两个孩子一起试图舀尽银河的水,可银河如此之广,就算他生生世世不停地舀也舀不完。
他带着两个孩子在银河的这一边痴痴等待,而妻子却只能与他们隔岸相望,王母终于有些动容,下令每年的七月初七允许他们一家团聚。
于是,每年的这一天,各地的喜鹊便会飞来为他们搭起鹊桥,让他们一家相聚。”
故事说完了,二人有片刻的沉默,完颜浅抬手指了指与织女星隔空对望的另一颗星星道:“那便是牛郎星。”
微风拂过,有淡淡的青草气息扑鼻而来,她看了看挂在正空的圆月,有些怅然若失,不知是故事太凄美还是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她感到一阵恍惚。
“阿浅……”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墨言出声唤道,这是他第一次唤她。
完颜浅闻言,侧身看他,眼里透出一丝莫名的孤寂,墨言一愣,从相识到现在,她一直表现得很积极开朗,可是此刻……
他却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落寞,是他看错了吗?她的眼中不该有这样悲伤的情绪。
“阿浅……”他再次开口唤她。
完颜浅却翻身坐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墨言一听说她要走,也翻身坐起:“阿浅,你……”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完颜浅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日有缘必会再见。”
说完转身便走,“阿浅。”墨言叫住她,完颜浅回头,“今天是我今生最难忘的一天,我很庆幸,上天让我遇见了你。”
“我也是。”完颜浅展颜一笑,“默言,今天对于我而言,也同样意义非常,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便往山下走去,月光很明媚,照得山间小路一片光明。
她走了,墨言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回神,她说,他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
墨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欢喜,只因为他是她第一个朋友,这么说,在她心里,他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吧?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那么他对她呢?也是特别的吧?
夜风习习,墨言重新躺回完颜浅刚才躺下的岩石上,静静地看着满天星辰。
忽然,丛林中有沙沙的落叶声响起,墨言翻身坐起,只见夜色朦胧,一只通体雪白的老鹰向他急飞而来。
墨言俊朗的眉峰微微蹙起,抬起右手,老鹰便自动飞到他的手臂上,嘴里嗷嗷地叫着,墨言取下绑在老鹰腿上的信笺,展开一看,双眉不由蹙得更深了。
信笺上只潦潦写着一行字:墨皇病重,恐朝中动荡,望速回——梦少卿。
墨言一眼看完,手掌微微握紧,手里的信笺被揉作一团,他抬眸,眼中射出一抹犀利的锋芒,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刚才那个谈吐举止温文而雅的佳公子,浑身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气场。
他此次出门一来是为了散心,欣赏沿途美景,二来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有怀才不遇之人,他可以为父皇广收能人贤才。
在家里待着久了,想出来感受一下外边的世界,呼吸外面的空气,他一路走走停停,走遍了大江南北,偶然间听人说起落霞山的美景,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这才跑到落霞山上打算一睹美景。
却没想到,他因口渴寻水误打误撞遇到了她,她就好像一束阳光,直直地照进他心底最深处,让他莫名感到心悸。
通过一天的相识,他发现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她活泼开朗,有些刁蛮任性,她谈吐举止不似一般女子般怯懦,透着一股子洒脱的随性,随性中又流露出一丝可爱,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不由自主便会被她吸引的魔力。
他很喜欢她,舍不得她就这么离开。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回去,只因他身上背负的使命,让他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力挽狂澜。
他最后一眼看了看完颜浅离去的方向,暗叹了一口气,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们一定会再见的,一定!
墨言笃定地想,他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只是期待着与她的下次再见。
他转身,与她背道而驰,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世事难料,这次的分离,成了他们彼此的擦肩而过,他不曾想到,下次再见她时,已是物是人非,冥冥之中,仿佛一切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