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偏爱艳红
沈晗昱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有些痛,动了动还有些眩晕的脑袋,垂眸看着正趴睡在自己床沿边的段凌雪,心里闪过一丝柔软。
想起昏迷前她为了自己下跪求人,那么紧张,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不可以认为她也是喜欢他的呢?至少是有一点的吧,想到这里,他露出满足的笑容。
伸出手想摸她的小脑袋,只是发现刚抬起手她就像受惊一般坐了起来,迷糊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看见睁开眼睛的沈晗昱,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握着他的手腕号了脉,然后站起身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摸着他的额头确定没事了才松了口气。
“沈大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让他润润喉。
“无事了。”沈晗昱坐起身子,接过水,喝了一口,“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昏迷了多久?你怎么样了,可还有事?”
一想起昏迷的时候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就很担心。现在醒过来了,段凌雪就坐在自己旁边,这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段凌雪垂下眸子,声音平淡,“我们现在在听月阁,你昏迷了三天了,幸好现在身体已经没事了。至于我,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挺好的。”得到那样一份大礼,还能有什么事?
看她似乎情绪有些低落,沈晗昱柔声安慰,“书画的事情,你也别太难过了!”在他看来,她心情这么难过肯定是因为书画了。
段凌雪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嗯,没事的。”她并没有因为书画的事难过,“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去。”她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那你呢?现在在听月阁可有危险,那日那女子是谁?”这种异常被动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可是偏偏身体还不争气。
看他一副很自责的样子,段凌雪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别担心,那日的事情是个误会,那日的女子是我师伯,我现在要去与她说师父的事情,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还要护送我回亓城不是吗?”
沈晗昱点了点头。
段凌雪转身走离房间,看着远处的夜色,无声地叹了口气。沈晗昱待她的好,她终是无法否认了。那日书画中毒没撑一会儿便去了,若不是沈晗昱之前服用过延命丹,怕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只是知道这毒很是厉害的情况下,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她,即便很是痛苦也还是不忘安慰她,让她别怕。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他为什么待她如此之好?是因为、喜欢吗?喜欢她吗?若不是因为这个,一个男子何故对一个女孩子这样的好,以身涉险?
还是因为是沈梓玲的嘱托才那样的不顾生死?她不懂,可是内心深处却也不不想去懂。
她有了凤泽宇了,沈晗昱,她终究是要负他的。
走进听月阁的主楼,像听月一样绯红一片,肆意张扬。房间内有一张很大的床,真的很大很大,血红色的纱帐,血红色的床单与被子,床上躺着的穿着血红色脸色苍白的女人。
段凌雪赤足踩着木质的楼梯慢慢走至床上,曳地红色长裙下偶尔露出粉白的脚踝,妖冶十足,目光冷然地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女人,毫不动容。
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听月发出得意的笑声,笑得肆意,若是以往的段凌雪定是受不住的,可是现在却是淡定自若地看着她,眼中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听月恼怒地瞪着她,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双眼无神地望着上空,声音尖锐刺耳,“听竹,你终是输了。你悉心教导的徒弟,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再也不是了!哈哈,哈哈哈!”
面前好像出现了听竹永远一副正派的表情,那么固执讨厌。
突然喉口一甜,吐出一口血,那漆黑无色的眼睛竟是流下了血泪,声音变得嘶哑哀伤,
“我听月一生春风得意,顺风顺水,当初学成下山,潇洒风流,那般快活,没成想最后却被一个男人给毁了。阿九,你为了你的主子这样害我毁我,我听月也不怨你,不恨你,只希望我们下辈子不要再相遇了!”
漆黑无色的眼睛慢慢变成深红色,脸上苍白的颜色变得红润光滑,嘴唇也恢复了正常人的淡粉,眼皮慢慢合上,竟似一个美人睡过去一般。
段凌雪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竟是不由得落下泪来。
挥手唤来几个人,给听月换了装,好好打扮了一下,然后把她抬到了地下室,地下室有两口冰棺,一口之中已经放了沉睡着的听竹,另一口冰棺中放入刚刚去世的听月。
两个人生前感情很好,却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外在因素闹得你死我活。
让其他几个人退下,段凌雪走至听竹冰棺前,看着似安然入睡的听竹,半响不语。
师父,你,可会怪我?
第二天一早,两人乘着马车赶回了别院,因为之前已经送过平安信回来了,所以回来的时候大家也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看着一直守着的琴棋,段凌雪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琴棋书画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不是亲兄妹,但是感情却胜似亲兄妹,此次书画就这样去了,说不难过是假,可是却也没有办法。让琴棋把书画的尸体带下去,段凌雪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
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以前有人说人类只是有着思想的芦苇,脆弱却聪明。那时的她懵懂,并不在意,现在想起来却出奇的难过。
走到床前的时候,看见沈梓玲缩着身子睡在里侧,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满脸愁苦。
褪去外衣躺在床上,伸手拂去她眉间的愁苦,却是不小心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看见她,沈梓玲惊喜地呼道,“几时回来的?”刚刚还做着噩梦呢,醒来就看见活人了,能不高兴吗?
段凌雪看着她,扬起以往单纯的笑容,可是却有些艰难,“刚刚。”她想笑,可是却更想哭!
一个以往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就这样没了,还是那样痛苦地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学医术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个身边的人需要医治,却束手无策,还差点害死了沈晗昱。
师父也死了,死的时候她不在旁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可是现在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连唯一知道点真相的听月也死了,死之前还丢下那么一个大的烫手山芋给她,她却无人倾诉。
把脑袋埋在他的肩上,可是还是阻止不了眼泪的倾涌而出,她真的好恨,恨老天的残忍,恨自己的无能,也恨听月的得意。
感觉到肩上的湿润,感觉到了她的辛苦,沈梓玲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知道此时安静的陪伴是最好的安慰,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相信段凌雪想讲的话肯定会讲的。
对她来说,段凌雪没事,哥哥没事,这样子就够了,足够了。
只是,为什么段凌雪身上有一种不同以往的香气,那不是单纯的药香,好像还参杂了其他什么的,却很好闻,很舒服。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段凌雪摸了摸旁边发现旁边已经有些凉了,看来沈梓玲很早就起来了。她穿鞋下了床,一个面生的女子走了进来,自称是管家的女儿,分配过来伺候她的唤作小怜。
是了,伺候她的书画没了,又有一个人上来了。
小怜手很巧,快速地帮她梳好发髻,只是最后用的簪子上问她该用什么颜色,段凌雪几乎想都不想地就说道红色的。
可是随即想到什么又改口说用那根白玉的吧,衣服上面她发现自己似乎更爱红色了,而且越艳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