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的冬天来的比较晚，电视机里天气预报员说近来L城气温急剧下降，天空黑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林舒予推开窗户，呼吸冰冷刺骨的空气，连胃都不经意地痛。

房间里染着的煤炉温暖着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

院子里的孩子们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白楚悦像只大母鸡保护小鸡们，小华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小孩子的动作。其他孩子配合她大叫，但也为这黑压压的天气增添一丝情趣。

昨晚徐维毅来过电话，田黎的病并没有她们想象的乐观，她想尽快送他去医院。

林舒予的脑海里浮现那个孩子时不时头疼，反胃恶心，发烧，他躺在床上病殃殃的模样，心没由来的心疼。

四肢也萎缩成枯柴一般大小，即使院长妈妈五年如一日帮他按摩，见效甚微，情况不容乐观。

院长妈妈的储蓄大部分都用来帮两个孩子买药，便宜的药物也没有效果。

林舒予不放心又打电话询问徐维毅的意见，最好的方法还是尽快送医院，住院治疗。

“团团，你在想什么啊？”

院长妈妈推开门就看见林舒予手扶着肩，穿着睡衣站在窗前。

林舒予捧着杯子，杯子里冒着热气，“我想带田田去A市中心医院看医生。”

田田是田黎的小名。

“那个孩子如今病的小脸蛋的下巴都尖尖的，我带他看过医生，医生只是保守治疗，几年前我也自发组织一次捐款，收到的钱不多。但我们也很感激不留名的人。”

“我知道，我想带他去我朋友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我们心里也有个底。”

院长妈妈拿着棉衣披在她身上，“你也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嗯，这屋子暖和，我不冷的。”

说完林舒予就打了一个喷嚏，“看吧，你还说不冷。这都感冒了。”

院长妈妈嗔怪她。

“厨房里备有姜，我去熬姜汤给你喝。”

“不用了。我没关系的，就只是喷嚏而已。”

“你啊，就是不注意细节。小事情也能带给你无数的麻烦的。”

“好吧，我听院长妈妈的。”

林舒予端着碗坐在摇椅上，她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手机。

她发给林路的信息石沉大海，连电话号码都成了空号。

S市的治安给她打过电话，说是尽力了。

她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就是‘尽力了’。

就像父亲病逝的时候，医院里的白衣天使告诉她，他们尽力了。

她呆坐在病房里，紧紧攒住父亲的手，感受他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冷。

再也没有人会陪她荡秋千，给她坚实的拥抱和高大宽阔的背影；也不有人遵遵教导她，给她温暖的怀抱；也不会有人陪她一起去游乐场。

有好多好多的不会成为她的遗憾和愧疚。

在父亲死后一周，她恢复正常，过上与往常一样的生活，只是林路知道她的眼神多了很多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

所以她希望田田得到的答复不会是我们尽力了。

门突然被推开，风呼啦吹进来，林舒予寒颤，“小华，你怎么来了？妞妞，来大姐姐这里。”

小华牵着妞妞的手来串门。

妞妞扑倒林舒予的怀里，“大姐姐，我刚刚吃了煮鸡蛋，好好吃。”

林舒予笑笑，“好啊，你不给大姐姐吃啊？”

妞妞摸着脑袋，“院长妈妈刚刚在厨房里煮鸡蛋啊，每人一个。”

“我知道了。”

林舒予转移视线，“小华，昨天的作业有什么地方不懂的么？”

“我要是有什么不懂就会问哥哥的。”

小华站在桌上旁，顺势坐在椅子上，翻开儿童简笔画，描绘。

林舒予则抱着妞妞在摇椅上晃来晃去。

妞妞穿着改小的棉衣，圆滚滚的一团，林舒予抱着她有些吃力。

林舒予逗妞妞，两个人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房间。

下午林舒予、田田和包子站在孤儿院和其他孩子们告别。

院长妈妈嘱咐两个孩子要好好大姐姐听话，他们乖巧地点点头。

“你们放心吧，我们只是去A市看病，如果他们能好起来，我们就回来。大概一个月就能回来，你们别担心了。”

林舒予在半个月前就买了火车票，这种天气不适宜出行。可是两个孩子的病不能拖拉，她已经跟徐维毅通过电话，他会安排病房让两个孩子入住。

田田和包子和伙伴们一个一个的告别，仿佛这是生离死别。

“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林舒予怕他们心里有阴影，生怕伙伴们一去不回。

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可还是为了自己的健康还是要去得到权威的答案。

两个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三个人站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有些不知所措。

林舒予牵着两个孩子，“不用害怕，我会一直牵着你们的。”

三个人过了安检，坐在候车室等车。

林舒予买了一些零食，用来打发时间。

三个人上了火车，林舒予掏出手机发信息给院长妈妈，随时报告他们的行踪。

时间悄悄的溜走了，火车很快就到达A市，火车停靠站是A市。

林舒予带着两个孩子轻车熟路到达市中心医院。

徐维毅早在挂号处等他们，林舒予很快就看到他，“徐医生，好久不见。”

两个人寒暄几句，“你说过他们的病症，我也找过专家们谈过。我们先去给他们照片，然后再去外科找凌医生，我跟他们说好了，你先去吧。”

林舒予点头。

“挂号你就不用了。本来我要跟你一起去，可是今天我有三台手术，我先走了。”

“麻烦你了，你快去吧。”

徐维毅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你们不要害怕哦，待会我来看看你们。”

两个孩子胆怯的眼神触动了他心中的弦，给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们不要对医院恐惧。

林舒予带着他们去二楼照片，结果不能立刻出来，她立马带着孩子们去外科找凌医生。

她敲门，有个人穿白大褂转过头。他戴着眼镜，浓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他跟徐维毅是不一样的气质。

“你好，我是林舒予。徐维毅医生让我过来找你给孩子们看病。”

林舒予拘谨的打着招呼。

在他们进来的一刻，凌翎的视线就停留在孩子们身上，两个孩子在他的骇人的视线下躲在林舒予的身后。

“嗯，我知道了。”

他也是冰冷的语气。

林舒予把孩子们推到他的面前，凌翎让田田躺在床上摸着他的骨头，不停询问他痛不痛。

然后他让田田在一旁等候。

还是一样的方法，包子撑着拐杖颤巍巍躺在床上，看他把自己翻来覆去。

片刻之后，凌翎告诉林舒予让他们去病房，办理住院手续。至于他们的病他不能说清楚，片子结果下午才出来，到时候就能详细地说明了。

林舒予打个电话给周莹，周莹很快就收拾好病房，孩子们有舒适的环境。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林舒予有点心不在焉，周莹离开了。

林舒予忐忑不安等待下午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