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神光不破黑暗恼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开绣仪式草草结束,沈风失踪,发现沈风的血衣,丁氏癫狂的指控后被掌掴软禁……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像是抓不住线的风筝,在黑暗中飘摇盘旋。
“小姐,我们要么还是早些离开这沈府吧,我……我害怕……”风筝给乐正樱收拾好了床铺,担忧的看着乐正樱。
“嗯,过两日我们就起程回京吧。不过,我想再好好陪陪琳姐姐。”乐正樱浅浅道。
“嗯……”风筝想了想,“琳小姐确实是该好好安慰安慰她,”转而看向在乐正樱身旁侍候的兰心,最近兰心跟小姐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要多多了,连守夜这种活儿都是兰心在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兰心啊,今夜我来守夜吧。”
兰心摇摇头,“没事的,我来吧。你白日不是受了惊吓吗,早点休息吧。”
“可是,你也……”风筝总觉得活儿都让兰心去做也不太好。
“好了,”乐正樱笑道,“兰心就在我屋的外榻上休息,她啊,睡相比你这丫头文雅,起码不打呼噜吵我呢。”
风筝红了脸,“小姐,我哪有打呼噜啊!”发现小姐越来越恶趣味了。既然乐正樱都发话了,风筝也就安心地将活儿甩给了兰心,回屋准备休息了。
与身后的兰心相视一笑,一切都不必说透。
“吱呀。”沈琳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屋内。
“琳姐姐,”乐正樱忙走到她身旁,扶她坐下,“你还好吗?”
兰心以整理衣物为由,默默地退到了里屋。
沈琳接过乐正樱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摇摇头,“我去看了三姨娘,她……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要么一言不发的窝坐在拐角,要么就像发了狂一般对着门外大吼大叫,辱骂爹爹。就……就好像疯了一般。”
乐正樱安慰道,“可能是三姨娘受的刺激太大了,一时难以接受,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
沈琳握着乐正樱的手,神色犹疑,“小樱,你说,三姨娘今天虽然说是大受打击,但她……她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琳姐姐,你是指……三姨娘对沈伯伯的那些指控吗?”
沈琳垂下头,“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确定了……”
乐正樱拍了拍她的手,“琳姐姐,现在先把这些事放一放吧,你看你今天都憔悴了很多,先好好休息一下。”
沈琳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再怎么担心,也是于事无补,风弟弟,极有可能被人害了。可我,可我多想找出凶手,给风弟弟报仇。”
乐正樱抚了抚沈琳额前的发,“我相信,这事儿一定会水落石出的,一定会的。”
夜已深,本与沈琳一起安睡的乐正樱却睁开了眼,发现她眉头微蹙,睡得并不安稳,想了想,伸手点了沈琳的睡穴,好歹让她安睡两个时辰吧。翻身便下了床。
“小姐。”兰心早已在外间等候多时。
“走吧,去跟晟寒和启安他们会合。”乐正樱披上了外衣。
偏远拐角的丁香园门口,晟寒和林启安早早用特制的迷香放到了守门的家丁。
“慢。”晟寒微微不满地看着乐正樱,吐出一个字。
乐正樱顿时黑线,“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冷血啊!”可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晟寒他……只是善于用冷酷伪装自己,其实,他才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我……”想说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一时疏漏。
晟寒仿佛毫不在意,“废话还这么多。”
好吧,我闭嘴还不行吗。乐正樱乖乖地闭口不言。
林启安在一旁偷笑,兰心也心领神会,装透明……
“好了,进去吧。”林启安笑够了,终于找回了自己温润如玉的人设。
四人目的直接,直奔丁氏所关的房间。
还没打开房门,就听见门内传来丁氏隐约的声音。
“风儿乖,娘在这里哈,风儿你跑哪里去了?”
“风儿,都是你爹的错,都是他的债。给你没关系的,你回来好不好?”
“风儿,你知道娘有多想你啊,娘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躲起来呢?”
门外几人有些默然,这丁氏的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无疑不是一个可怜母亲对于痛失爱子的写照。
门,被无声地推开,昏暗的月光下,原本雍容可亲的三姨娘,如今却披头散发地蜷缩在阴冷的拐角,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脸颊边反复蹭磨。
定睛一看,很眼熟,正是沈风曾带过的虎头小帽。曾经那个可爱的小男孩,现在连尸首都遍寻不到了。
林启安上前,礼貌道,“三姨太,你……还好吗?”
丁氏恍恍惚惚的抬头,嘴角乍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令人心惊。擦着枪毙缓缓站起,双手做狰狞状,仿若与面前之人有血海深仇之般。
“沈列!沈列,你这个混蛋!就是你!是你害了我儿子!”
乐正樱给林启安递了个眼色,示意将计就计。
林启安酝酿了一下情绪,瞬间变换了神色,将沈列的神态气度模仿的惟妙惟肖,“哼!你在胡说些什么!”
丁氏满脸嘲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敢说你做的孽还少吗?你的手还干净吗?”
林启安嚣张的气焰甚起,“呵,要不是我供你穿金戴银,你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乐正樱几人默默在心中为林启安的演技竖起了大拇指。敢情林启安才是深藏不漏的角儿啊。
“沈列,你难道忘了20年前你发家的时候,曾害过的文家和林家了吗?”丁氏厉声道。
文家?林家?乐正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怎么回事。
“文家和林家曾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在沈家发家之前一直是这两家在垄断江南刺绣织锦行业,”晟寒早早地就打探清楚了江南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可在20年前,两家相继破产覆灭,据传,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
竟有这回事,难道……这一切真的与沈伯伯有关?
林启安也是一惊,竟然套出了文、林两家,接着眯了眯假装冷冽的眸子,继续道,“贱人,你胡说些什么?你是如何得知的?”
丁氏握紧了拳头,指尖已将手掌掐出血来,“呵呵,沈列,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遇到我,迷上我的吗?”
林启安飞快地扫了一眼晟寒,这种秘闻,也只有晟寒才能通过他的情报网才能获得。
然而面无表情的晟寒,那无声地唇语,让林启安嘴角一抽。
“哼,不过是个青楼名妓,你有什么可傲气的!”林启安刺激着她。
“青楼,”丁氏笑的凄厉,“是啊,当年的‘红绡’可谓是名动江南,你当年仰慕我的时候,不是还夸赞我‘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吗,怎么,这些年过去了,看我也美人迟暮了,腻了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难道我亏待了你吗?”
“亏待?”丁氏咬着牙,“我告诉你,你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凶……凶手?这是怎么回事?
林启安定了定神,“你到底是谁?”
丁氏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我的真实身份,我说我是孤女,你也就信了,现在你再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跟当年跪在你面前求你的我娘,很像呢?”
“你是……”
“呵呵,我就是当年跟在我娘后面,跪在你沈家大门前,求你沈列给予林家援助的那个林家小姑娘,林绡啊!”丁氏摸了摸夺眶而出的泪水,“那年我只有12岁,看着你那翩翩公子的模样,可娘却告诉我,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林启安锁着眉头,竟有这般渊源吗……
丁氏跌坐在地上,声音呜咽,“你断然拒绝了我娘的哀求,是你,是你狠辣的把我们林家送进了地狱,我家破人亡,被债主卖进了青楼!青楼啊!虽然我由于年岁尚小,没有被逼着接客,但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你的怨恨!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林绡……”林启安心道,丁氏也不过20多岁,可现在这幅模样,却像历经沧桑的妇人。
“可是阴差阳错,偏偏是你成了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我心中有恨,但又莫名的有些感激,在青楼的日子,天天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我过够了。我一度天真地想,只要你对我好,我便可以,便可以试着接受你,或许可以把这当做是你对我另一种方式的补偿吧。”丁氏回忆着,“你曾今对我很好,又有了风儿这个乖巧的儿子。我都已经试着放下所有的仇恨了,可是——”
丁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脸部狰狞,凶光毕露,“风儿死了!谁会对他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恨不得扑上来掐住林启安,“都是你!只有你的仇家,才会找我的风儿寻仇!都是被你连累的!”
晟寒见状,一个迅步,闪到了丁氏背后,一记手刀,敲晕了她。
“好了,兰心,惑心香可以灭了。”乐正樱吩咐道。
兰心灭掉手中拿着的熏香,“是。”心中暗想,这小姐的熏香可真神奇,幸得他们实现都已服下解药,才不会像这丁氏一样产生幻觉。
“想不到,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林家吗?”乐正樱看着昏迷的丁氏,“难道……是文家的幸存者,来寻仇的?是外人潜入作案?”若真是如此,那之前所有的推测又将被全盘推翻。
林启安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查一查,20年前的文、林两家是否还有幸存者,如果有,是否会对沈家展开报复。这是必须要排查的,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