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泪盈于睫，一个没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师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你这不是见着我了嘛。”沐月用空着的手拍拍她的背，“这里还不算安全，咱们得再走走。”

“那你觉得哪里是安全的呢？”

紧拥着的两人闻声脸色大变，向洞口外一看，岚凌正一身寒煞之气立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下，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沐月立时反应过来，手掌一翻灭了聚光术，向外一挥使出另一个术法，轰然一声巨响。

她也不回头看法术有没有伤到对方，拉上玲珑就返身向洞穴里奔去。

奔了一段距离，她撑起身上的披风把玲珑揽在怀里，往一个角落里一藏，借着洞穴里的黑暗掩住了身形。

一个身影夹带着急风从她们身边闪过，奔着另一个洞口而去，沐月拉着玲珑又返回方才的那个出口，跑到近前才发现洞口被乱石挡住了。

“唉！坏了！”沐月懊恼自己方才出手重了，竟然使洞口塌陷下来，阻住了出路。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玲珑心惊肉跳地回头，黑漆漆的山洞里，岚凌的身影就在她们身后两丈开外。

“倒是没想到，山下的那群人居然还有人活了下来。”

“你说什么？”玲珑吃惊地看向沐月的方向，“山下？那是折洸大师兄带着下去的人，师姐，你……”

黑暗里，看不清表情，沐月语气愤恨：“这个恶人在山下杀了师兄弟们，又抓走了大师兄，我因为带着大师兄的庇灵衣才躲过了一劫。”

“怎么会这样，那山上呢，怎么样了？”玲珑的心跳得几乎要破开胸膛，慌得厉害。

“山上？哈哈……”岚凌笑出声来，“有魔尊景炎坐阵，自然是全灭了。”

玲珑脚下一个不稳，被沐月扶住。

“你胡说，我被你抓走的时候，师兄们还在的。”玲珑大喊，眼眶湿热一片。

“魔尊此次攻上千雍，就是要灭你们全门，我带你走的时候他们在，不代表以后他们还能活着，他们对上的可是景炎，别忘了，那会连你们师父都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师父，师父他怎么会死……”玲珑嘴唇哆嗦着，喃喃道。

“玲珑，别听他的，他定是骗我们来的。”沐月大声道。

玲珑也希望他说的是假，可是细想一下，那时候景炎能在她的身边，肯定是师父败在了他手下，那样的话，沁哥哥他们……

脚下一软，玲珑跌坐在了地上，满脑子都是死字。

沐月却拔剑在手，喝一声“我杀了你”就冲了过去。

刀刃破风之声，人体碰上石壁的闷响，和着沐月的惨呼刺痛了玲珑的神经。

岚凌弹指打出一道亮光照亮了洞穴，白昼一般的光线耀得玲珑的眼中泪水满溢而出，下一刻，殷红的血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沐月靠着石壁坐在地上，脸色白如纸，玲珑扑过去抱住她，感觉她浑身软软的，好像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她看着玲珑，虚弱的道：“对不起啊，我还是没能救你出去。”

玲珑拼命摇头，喉咙像是被塞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沐月道：“师姐做错了一件事，玲珑能原谅师姐吗？”

“不要，师姐你不要死！你不管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玲珑终于哽咽出声，嗓子破音了，语调好似不是自己的。

沐月惨然一笑，有血从嘴唇溢出来，流到下巴上，一滴滴滚到衣襟上，在雪色衣料上染出一朵朵红梅。

“姐姐嫉妒你，跟师父说你送沁师兄荷包的事，想让师父令他疏远你，”她的头歪下去，靠着玲珑的胸前，声音低下去，“其实后来我就后悔了，他对你那么好，如果是你陪着他，能让他永远开心下去，也是极好的。”

“师姐你不用这样想的，要愧疚也该是玲珑愧疚。”玲珑抱着她的头，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玲珑知道师姐喜欢沁哥哥，就不应该太过接近他，让师姐误会。”

“傻丫头，情爱这种事哪能自己说了算呢，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终究是不喜欢我。”沐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可是后来却因嫉妒疏远了你。师姐快死了，希望你日后多记着点我的好，忘掉我对你的不好，可以吗？”

玲珑看着她，嗓子再次哽住了，只能使劲点头，眼泪打在沐月的脸上。

沐月的眼睛缓缓闭上，“那就好。”

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玲珑搂住沐月的肩膀，弯下身子把脸贴住她的脸，颤抖着无声哭泣。

岚凌长刀拄地，冷眼瞧着她，半晌哼一声道：“人都死了，哭有什么用，你倒不如省点力气杀了我给她报仇。”

是啊，哭有什么用，玲珑的身体僵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泪痕犹在的面上却没有了悲戚，她放下沐月，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才站稳了。

不看那人一眼，她去周围搬一些石块过来，做了一座简陋的陵墓把沐月的遗体掩盖起来。

粗糙的棱角磨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染红了石头，锐利的痛感刺进她的心里，却没有皱一下眉头。

她把庇灵衣收进怀里，又拿起沐月的长剑插在墓前，岚凌不知道那件披风有什么用，只当她是拿来做纪念，没有阻止她。

熹微的晨光照进山洞，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岚凌拉过玲珑，携起她继续朝西南方去。

羽阳山绵延数百里，虽无高山险峰，却胜在风景雅致，山脉中有一处盆地，夏氏族人世代居住在那处盆地中，昆仑山发源的望泽江从山脉中穿过，横贯盆地，奔流向东汇入九河。

夏家老宅前已是一片荒芜之相，墙头上都长了草。玲珑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竟有恍若隔世之感。轻轻一推，破旧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露出同样荒凉的庭院，玲珑茫茫然迈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