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个朋友
七月在门口打了辆车,直接奔向了妈妈所在的小区。七月下了车边哭边跑,“咚!”她撞到了一个人。就是这个人,后来竟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便是顾倾晨。
现在想来,七月特别感谢那些人,那些让她哭,让她难过的人。要是没有他们,七月就不会边哭边跑,不边哭边跑,也就不会以为不注意看路而撞到人,不撞到人也就......
咚一声后,两人同时摔倒。顾倾晨摔倒后便慢慢站了起来。而七月则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本就心情不好,现在这一摔便成了导火线,七月觉得特委屈,便越哭越来劲,眼泪止都止不住。顾倾晨被吓坏了。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瞎啊,你有病啊,你没长眼睛看路啊,我看你不是故意的,分明是有意的。你的眼睛长了是当摆设的吗?”
“就因为我长这样,你们都欺负我,我好欺负是不是,我也有自尊心,我也有人格,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长得胖有错吗,你们这些混蛋,乌龟王八蛋。”七月骂得滔滔不绝。
顾倾晨手足无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的确眼睛看不见,所以才不小心撞到你,真的对不起,我扶你起来吧。”说着便在地上摸索着不远处的盲人拐杖。
七月听了这话,哭声立即停止了,说实话,不被吓到是不可能的。“他真的看不见,那我刚才......”七月在心里想着。
七月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把顾倾晨的盲人拐杖捡起来给他:“我......我没事了,你不用扶我。对......对不起,我刚刚太难过太激动了,才那么语无伦次。
不过,绝对不是因为你,根本不关你的事还让你莫名其妙被我骂了一顿,让你成为我的出气筒,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啊。”七月一个劲地道歉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顾倾晨会心一笑,他的笑容就如冬日阳光那样温暖,仿佛能温暖每个阴霾的角落,不知为何,七月看到他的笑容竟没那么难过了。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不是特别帅气,但他干净纯粹,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他的眼眸异常清澈、温柔,那样的眼睛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是盲人。
七月有些局促不安,因为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跟陌生人说那么多话,虽然他看起来人很好,但是七月还是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是该赶紧跑开,还是......不过,不知是什么力量趋使着她,她竟没有跑开。
“我叫顾倾晨,你叫什么名字呢?”没想到是他先开口。
“哦......我、我叫郑七月。因为我刚好是在七月出生的,所以我妈妈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
“嗯,很特别哦。”
“不过,倾城,这名字,怎、怎么听着......”
“是早晨的晨,不是倾国倾城的倾城。”
“哦”
“在我眼里,你就是倾国倾城。”不过,这句话是多年以后七月对顾倾晨说的。
“你人真好,不像其他人,嫌我又胖又丑,总爱挖苦我,看我笑话。”
顾倾晨笑笑,“你忘了吗?我看不见,在我眼里,所有人都长一样,全都是黑的。”
“对呀!”七月欣喜若狂。“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聊天吗?”七月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顾倾晨笑着说。他又笑了,他怎么总爱笑啊,七月在心里想着。
“我终于有朋友了,你是我郑七月的第一个朋友嗳。谢谢你!”七月笑着说道。
他们的谈话很短,七月一直手足无措,因为从没陌生人这么真诚、从容跟她讲过话。虽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可七月却不得不说:“我得去找妈妈了,下次再见吧。”
顾倾晨听着七月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又漾开了笑容。“其实,你也是我顾倾晨的第一个朋友啊,我也要谢谢你。”
七月跑了一段路,突然想到顾倾晨一个人呆在那,他又看不见,于是七月又跑了回去。远远地她看到顾倾晨坐在长椅上,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七月莫名其妙觉得他好孤独。
“你不是去找你妈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顾倾晨的声音传来。
七月跑过去,“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又回来了?”
“我耳朵能听到啊,不同的人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所以。。。。。。”
“哇,你很厉害哟。我回来呢是因为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又看不见,我在想我能不能帮到你。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吧!”
“谢谢你,我家就在这里,我不过是出来吹吹风,我能走回去的,这里我很熟,不用担心。”
“哦,那好,那我走了。你要小心啊。我改天再来找你”说着又跑开了。
七月自己都没发现,她在顾倾晨面前早已变了个人。
午后的阳光已褪去闷热与火辣,一棵参天的桂花树下,一位少年安静坐在长椅上,眼睛似乎正注视着慢慢走远的女孩,一切显得那么安静、惬意,时光仿佛在此刻定格。
这时女孩突然转身用力地挥手,大声地说:“再见,下次再见。”少年微微一笑,顿时微风四起,桂花树沙沙晃动,花瓣纷纷洒落,甜甜桂花香似乎已飘向万里之外。
七月的妈妈夏婉秋是一个钢琴老师,所以跟七月爸爸离婚后依然能养活自己。虽然妈妈是钢琴老师,可七月对钢琴却是一窍不通,每次看到自己那又短又粗的手指,七月自己都觉得自己那双手玷污了纯洁高雅的钢琴。
每次七月来看妈妈,她总会问:“怎么了,又遇到什么问题了。是不是别的同学又笑话你了?”妈妈对七月来的目的早已了如指掌。然后她会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等到吃过饭后,她又会说:“洗完碗再说吧。”等到洗完碗了,她又会说:“听我弹钢琴吧,弹完钢琴再说。”等到这些做完了,七月总是会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难过了。
虽然每次难过了跑到妈妈这来,妈妈总是重复着这些方式,可七月还是很享受,因为这些方式真的有用。妈妈总告诉她,何必去管别人嘲笑你什么,只要自己不嘲笑自己,自己做对得起自己的事,自得其乐不就行了。
“可是,妈妈,我做不到,太难了。”
“慢慢来,你总会做到的。”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呢?七月想。七月总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