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君愣住了。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看见高衍含着疼痛的眼神，终究是垂下眼帘：“好。”

我答应你就是了。

“皇上，您今个儿心情很好呀。”一旁的仆从看着从宫外会来的笑的跟朵花儿似的白亦朗，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亦朗度过了和宋清辞在一起的一天，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看什么都是好的，这会儿喜笑颜开，也没计较仆从的多话了，“朕今儿高兴，你们几个勤快的，都下去领赏吧！”

仆从几人听到奖赏那反应可是快，屁颠屁颠儿道了谢就下去领赏了，心里盼着皇上这高兴日子多点儿，自己也可以多得点儿赏。

“皇上。”白亦朗正欢脱着呢，一阵清浅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方轻暖在前方拦下了白亦朗，她今日有些憔悴，不，应该说她已憔悴了多日，就算是珍贵的胭脂水粉也难以掩盖脸蛋的苍白，她今日一袭水蓝裙装，柔若无骨，楚楚可怜的看着白亦朗，双眸含情亦含泪。

白亦朗愣了愣，别开了脸。

他何尝不知道方轻暖的心思呢？他并不介意方轻暖和宋潇然的过去，他甚至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方轻暖要放弃宋潇然来到这宫里，他不爱她，便不想知她。

当初封她为妃，一方面是来自长姐白澄君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他在那时，恍恍惚惚看见了他的阿然。白亦朗想的越多，神色越是淡漠，竟生生一句话也不说，留得方轻暖期期艾艾的呆在原地，却无人理会。

方轻暖轻轻的叹了口气，其中的哀愁和伤感是一点不漏的传进白亦朗的耳朵里，但她没有再执着，只说：“臣妾想着皇上今日出宫劳累奔波，便做了碗银耳羹给皇上，想来皇上有事在身，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罢，方轻暖还真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身形萧索，夜风中竟让人心生怜悯。白亦朗看了看一旁的银耳羹，终究是不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苒妃娘娘送去吧，夜深，别着凉了。”

再尝了一口银耳羹，甘甜爽口，沁人心脾。白亦朗知道，如果早一点遇见方轻暖，他也许会喜欢她的，温柔，懂事，善解人意。可是在吃这碗银耳羹之前，他已经和另一个人吃了别的菜了。

他不会忘记那些菜肴，他更不会忘记那个人。所以他只能选择辜负方轻暖。白亦朗叹了口气，此事古难全。

方轻暖回到寝殿，脱下白亦朗的外套，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里面，待抬起时已是满脸泪痕。她不是不心痛，更非不难过。她只是知道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亦朗离自己越来越远。

所以，方轻暖紧紧地攥着拳头，宋清辞这个人，必须死。

只有这样，皇上的眼里，才会真真正正的看见自己。

宋清辞回到家，却发现自己院落里坐了一个人，当时差点没吓飞，细细一看，宋清辞不禁笑起来。

上前大大咧咧的拍了那人一巴掌：“我说白作尘，你那么晚来这干嘛阿，月黑风高，你说你说，你想干嘛！”她当然知道白作尘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毕竟好些日子没见，也是有些想念的。

白作尘无奈的笑了笑，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家伙呢？不温柔不淑女，不端庄不优雅，不善解人意不贤妻良母，明明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这么吸引自己的目光呢？

但是笑意很快黯淡了下去，白作尘深深的望着宋清辞，声音低沉而沧桑：“清辞。我要去打仗了。”

宋清辞的笑容僵在嘴角：“打仗？你不是秦湘王吗？为什么还要打仗？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给大将军去做的吗？”宋清辞不是不知道打仗的可怕和残酷，她一瞬间觉得心里很慌。

看到宋清辞紧张的表情，白作尘内心宽慰了许多：“原本是这样。可是近来边疆多次进犯，敌人实在狡猾，我方已损失大量兵力，所以...”白作尘话还没说完，宋清辞就急吼吼的打断了。

“难道映朝没有别的人才了吗？不如去向皇上求情吧？你是他的哥哥，他怎么忍心让你冒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呢？”宋清辞发现，不知不觉，白作尘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傻瓜。”白作尘失笑，伸出手温柔的捋过宋清辞乱掉的发，“此番是我向皇上请求的。皇上的新势力刚刚培养起来，还不牢固，这时候派遣人手对他很是不利，再者，我作战经验比较丰富，再适合不过了。”

宋清辞打掉白作尘的手，严肃而生气的说：“你去请求的？你明明知道战争的残酷，你也知道你对于碧菱亦朗他们的重要性，你就算是想出力，也应该想一个更好的政策阿，怎么可以这么贸贸然就出征？”

白作尘很久没有说话，夜色中宋清辞的脸其实看的并不是那么清楚，可是她眼里的泪光却分分明明的闪烁在白作尘心上。

“你...在关心我吗？”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惊吓了眼前人。

“废话！”宋清辞吸吸鼻子，“我们不管怎么说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朋友阿！你在我心里也是很重要的，虽然你一直表现冷淡，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也知道，我怎么能让我的朋友冒这么大的险？”

只是...朋友阿。白作尘苦笑一声，但还是忍不住沉浸在那双水润润的眼眸里，不管怎样，这几闪泪光，也是为了自己阿。

白作尘轻轻的伸出手，将宋清辞抱在怀里，许下一个承诺。

“我答应你，我定安然无恙的回来见你。”

“废话。”宋清辞吸吸鼻子，恶狠狠的说：“要是敢缺胳膊少腿，本姑娘第一个上去揍飞你！”

噗。白作尘觉得自己实在是疯了，明明将只身奔赴战场，却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他不敢用力，怕吓走了清辞，又不舍得抱的太轻，怕她眨眼间就溜走了。

如果这一切能够就此成为永恒，我愿用一生去交换。

“什么？秦湘王将带兵出征？”王爷出征的事很快便昭告天下，宋楚玉此时正细细的描着自己的眉，不觉冷笑一声：“所以说帝皇家的子女有什么好的呢，总是要不断的被牺牲。”

镜中女子笑靥如花，美艳动人，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让人看的心痒痒的。宋楚玉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与方轻寒约定一聚，当然要收拾的妥妥当当了。

“二小姐，今日又去见方公子呀？要说这方公子是要相貌有相貌，要富贵有富贵，又对小姐真真儿好，看来这宋府就快要办喜事了呢。”丫鬟小喜看着满面红光的宋楚玉，不禁多嘴说了两句。

“放肆！”却没料到原本还喜笑颜开的宋楚玉猛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脸色低沉的让人害怕，“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决定本小姐的事儿？！我告诉你，所谓男人，不过是我的垫脚石。”

宋楚玉说到这，竟阴恻恻的笑起来：“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方轻寒不过其中之一。我要用尽他的力量，将宋清辞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

匍匐在地上的小丫鬟惊恐的看着疯狂的二小姐，捂着自己通红的脸蛋，满眼是泪，却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惹怒了她，将自己的小命也弄没了。

原来美貌也可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让一个人以为自己有了最骄傲的资本，于是为所欲为，胆大放肆，要将这世界收入囊中，可是往往却反噬了自己。

永安茶楼，一向以典雅为名，装潢讲究，茶种珍贵，是富贵人家最喜欢来的茶楼之一，不管是附庸风雅还是品性清高，这儿都是他们最先的选择。

方轻寒和宋楚玉坐在一个包间里，上好的普洱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方轻寒品了一口茶，看了看艳丽无双的宋楚玉，嘴角轻轻上扬：“楚玉小姐...好像很喜欢明艳的色彩？”

宋楚玉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方轻寒会问这个问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红唇轻启：“怎么，方公子觉得这样不好看么？”

“好看。”几乎是想到没想，方轻寒就脱口而出，倒是让宋楚玉有些意料之外，抬起双眸，一时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竟渐渐流转起暧昧的味道。

这是宋楚玉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看着方轻寒。

作为商业第一贵公子，他却根本没有半分铜臭味，一身锦衣也掩盖不了儒雅的气质。不像秦湘王那般冷峻，不似皇上那般清朗，不同自家哥哥的飘逸，方轻寒更像是一枚浊世佳公子。

没有太多的棱角，没有所谓的咄咄逼人，就是这样静静的呆在人群中，并没有那么显眼，可是一旦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就会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宋楚玉沉浸在那双如水般柔情的双眸里，忽然觉得内心深处不知道什么已经在动摇了，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万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