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看着面前乖巧的沈梓玲，心里忽地觉得有些酸，“玲玲啊，昨儿个在风羽王府的事情你也是在场的。你与那凤羽王爷的婚事是先皇在的时候就定好的，一等你及竿便要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可是那小张氏是个眼皮子浅的，竟是选择在凤羽王生辰之日闹出元瑶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意欲勾搭的行为，着实可恨。”

庶女就是庶女，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简直跟大张氏无法相比。原本想着小张氏是大张氏的妹妹，进门之后多少应该不会为难大张氏的孩子，怎知道她却是这样一个不知道安分的。

只是这些年她打理家里着实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所以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发落了她，只是这样的话，沈梓玲倒是受了一些委屈。

“祖母，无碍的。”即便是心里恨得不行，在老人家这里还是不能说的，再说了，她已经惩罚了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还要一步一步地来，谁都不能拦着她的步伐。

“妹妹也是为了能让王爷高兴，这才上前献舞，玲玲什么都不会，不然也是会上前，让王爷眼前一亮的。”不论怎样，的确是让独孤泽宇眼前一亮了啊！

“傻孩子！”沈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讨她开心，这些年她的努力她怎么会没看在眼里，那些个琴棋书画哪样不是学得顶顶好的。

许是沈梓玲以后会成为皇家的媳妇，在教养方面小张氏确实不敢偷工减料的，所以琴棋书画什么的每样都让她学，本想着每样都学肯定没一样会学得很好，哪知道沈梓玲这么努力，竟是什么都学得很好。

“只是昨日她出了那样的丑事，闹出那许多笑话，唉……”再怎么说沈元瑶都是沈老夫人的孙女，人老了，还是希望能家和万事兴的。

沈梓玲眯了眯眼睛，没应声

沈老夫人留下沈梓玲一起用过早餐，用过早餐之后沈梓玲就以要去看望妹妹为由离开了慈佑院，然后慢慢往沈元瑶住的瑶之园走去。

老夫人虽然嘴里骂着小张氏，平时也不怎么搭理沈元瑶，但是若今日自己真的不去看看那个庶妹的话，老夫人心里肯定是不舒爽的吧，所以说老夫人既是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其实也不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吧。

老夫人考虑的是整个将军府的利益，而现在的自己在乎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吧。

刚踏进瑶之园就听见里面传来欢乐的笑声，沈梓玲脸上轻松的神色顿了顿，然后又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对着守着门婆子说道：“嬷嬷，我来看看妹妹，谁想着母亲在里面，烦劳嬷嬷帮我通报一声。”

站在门口的是小张氏的心腹周氏，是小张氏很厉害的一个爪牙，最是会出谋划策。

周嬷嬷斜斜地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劳烦大小姐跑这一趟了，夫人吩咐了，二小姐昨儿个受了惊吓，再也见不得什么脏东西了。”

“大夫也说了二小姐再是不能受什么刺激了，若是大小姐现下这样贸贸然进去，若是出了个什么事，奴婢用这脑袋都是担待不起的。夫人说了，无甚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话里话外不就是说沈梓玲会刺激沈元瑶吗？不就是说沈梓玲是脏东西吗？而且那个表情是那样的倨傲，看不起人。

沈梓玲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厉色，脸色有些泛白，身后的翠宁也气得俏脸通红，这奴才也忒欺负人了一些，真当她们大小姐没什么脾气不成。

沈梓玲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声音温柔地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劳烦嬷嬷给母亲与妹妹带个好，我这便就先回玲珑院了。”

周嬷嬷冷笑出声，身体随便倾了倾，“恭送大小姐。”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转过身的沈梓玲脚步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只是刚走出瑶之园不远处，沈梓玲就拉着翠宁走到一偏僻角落。

握着翠宁的手不停地喘着气，脸色泛白，脸上冷汗直冒，掐着翠宁不自觉地手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翠宁本想呼痛，但是看见沈梓玲那般难过的样子，喉咙里竟像是塞了东西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许久，又像是一丁点时间，沈梓玲慢慢平静下来，看着都快流血的翠宁的手臂，沈梓玲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蓦地放开，淡淡地说道：“回去擦点药吧！”

然后便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时看见翠婷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来，沈梓玲顿住脚步，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沈梓玲几乎是被人扶着进的这间屋子，从翠婷那边得来消息，她便快速坐着段家安排来的马车来到段家，下马车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什么力气，差点摔倒在地，幸亏翠宁及时扶着她。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觉着好像要丢失什么东西一样，可是还是坚持着不愿意去相信。直到看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段凌雪，她的心里顿时痛得不能自已，那种痛延伸到骨髓，痛到极致。

团团，团团，别这样，求你了！

在段怀德与小菊惊讶的眼神中，沈梓玲满脸泪水地跑到段凌雪的床边，颤抖着手握住段凌雪苍白冰凉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唇已经颤得说不出话来。

段凌雪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长发披在枕头上，发根处还有些湿润，平时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轻合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若有似无的呼吸与苍白的唇色预示着现在的段凌雪简直是在生死之间。

颤抖着的手轻抚着段凌雪毫无活力的眉眼，指尖微凉，可是所接触的皮肤却更加冰凉！从未觉得绝望离自己这般的近过。

每天醒来要想想自己在哪里？要面对着镜子里那张虽说更美却不是自己的脸，每天要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每天要对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晨昏定省，每天要应付一个又一个的居心剖测的人，每天都只能呆在那个小房子里斗智斗勇，她从未抱怨过一句。

即便是嘴上说道几句，在心里却感觉自己可以撑的过去，可是那也是在团团在的情况下。团团是自己在那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是自己感觉疲累时的休息场所，她对自己的意义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如若……如若段凌雪真的……那她会怎样，她没办法想象，也许，也许她也……

一个人，太累了啊！

沈梓玲捂着胸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慢慢呈现出一抹青紫之色，小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帮她顺着气，然后拿出一颗保元丹送进沈梓玲口中，轻声说道：“沈小姐，这是我家小姐制作的保元丹，吃了可以护住心脉。”

扶着她离开床边走至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替她斟了一杯茶，“沈小姐，您别太难过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自会没事的。您也要好生护着些自个儿，不然我们小姐也是不能心安的。”

原本她还是有些心疑自家小姐与沈家小姐的感情的，总感觉沈家小姐平时为人处事也忒高傲了一些，也就自家小姐性子好，总是跟在后面跟个小丫鬟似的。

可是今儿个看沈家小姐今儿个这样子的难过，看得她这旁人也不由得心疼。